若他亲眼所见,那必然是夏灵自己离开了将军府。
三千两,几句吓唬,她便这样就妥协了吗?
江清寒声音越发冰冷,“那便去城门守卫那里,问问他们究竟有没有看到过夏灵出城。”
“是。”
夜羽离开后,江清寒的脚,不自觉地就朝着小包子的屋子走。
一推开门。
小包子身上仍穿着白日里穿着的那衣服,板板正正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白日里先生给留下来的书。
一听到声响,小包子抬起头,用手揉了揉已经困乏的眼睛,“我娘亲呢?我娘亲回来了吗?娘亲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
江清寒踏入门内,坐在了小包子的旁边,伸手将小包子抱到了腿上。
虽然在这里住了几日,可他从未和自己的爹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一时之间,小包子有些慌张,身子硬的像一块石头一般。
江清寒垂着头,看着儿子肉乎乎的小脸,心如被刀尖戳破了一般,“过往这几年,你都同你娘一起生活。我只怕你贪玩,耽误了日后的前程,所以便对你严厉了些,可怪我?”
小包子瘪着嘴巴,眼睛转了转,软糯糯地说着:“有一点。下次若是我再犯错,能不能不要再打师傅了,打我吧。”
闻言,江清寒弯了弯唇角,“在我幼时,你祖父要比我对你还严格。以前我也恨,只觉得爹不疼爱,可如今我坐上了一品将军的位置上,便不再有任何怨言了。你不是也想要成为将军吗?你是我的儿子,若是你肯好好学,日后定也会成为比爹还大的将军。”
听着他语气不比平时般那样冰冷,一改往常,温暖地如一旁在摇曳的烛火一般。
小包子心里也不再如以前那样畏惧他,奶声奶气地问道:“还有比你更大的将军了吗?”
江清寒抱着孩子,抿着唇想了想,表情略有些尴尬,摇了摇头,“没了,爹便是这凤元最大的将军。”
小包子第一次见到江清寒这般模样,以前总觉得他可怕,如今却忍不住地裂开嘴角笑起来。
江清寒怕他吵闹着要娘亲,便身子一倒,抱着小包子躺在了床上,“爹给你讲讲,在战场上杀敌的故事吧?”
小包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江清寒的脸,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他本想着讲故事把小包子哄睡,却没想到这孩子太乐中于听故事,都讲了三个故事,小包子的眼睛还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门外闪过一个黑影,江清寒便听着门口的夜羽说着:“将军,属下回来了。”
“如何?”
“出城朝着南边去了,要寻吗?”
“不必。”
小包子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着江清寒开始继续给自己讲故事,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清寒起身将小包子的衣服脱了下去,把被子给他盖好,轻声哄劝道:“好了,太晚了,早些睡吧。”
小包子翻了个身,脸面向江清寒,童声童气地问道:“我娘亲,去了何处?”
“她……”江清寒顿了顿,本想说他心中所想,但想起当初夏灵安抚小包子的情形,便改了口:“去别处开铺子去了,给你赚钱买宅子。”
小包子霎时间红了眼眶,忍着眼泪问:“还会回来看我吗?”
他用手轻拍了两下小包子的背,“会的。只要你好好习武,听先生的话好好念书。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带你去见你娘。”
小包子皱着眉,眼泪顺着眼角流到鼻梁,最终又浸入了枕头。
他朝着江清寒的身体凑了凑,小小的脑袋埋在了江清寒的胸口,抽抽噎噎,“我知道,我娘不要我了。她捧着东西匆匆地从我房门前走过去了,任我怎么喊都不回头。你……会不会也有一日,不要我?”
这一声声哭得江清寒心碎。
面对着小包子的话,他心中又觉得悲,又觉得怒。
他幼时也是在小包子的年纪便没了娘亲,相比之下他没有选择,再难过也只能认了以后没有娘亲的事实。
可于他来说,从小依赖着的娘亲,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抛弃了他。
比死了,还更让人心痛。
他又恨,夏灵之前那对名利淡泊,故作清高,将小包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模样,给了他们错觉,甚至真得将她当成了那般情深义重的人,却没想过她的心是这样狠。
两日后。
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吹动夏灵身上的盖帘,身下的颠簸和冷风直接刺醒了刚有一丝意识地夏灵。
她猛地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似是进了一片树林,尽管盖帘遮住了视线,但仍能听到大片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身子僵硬,不敢乱动。
不知道身后有几人,只听着脚步混乱,只怕一动又让自己陷入了根本无解的窘境。
走了不知道多久,推着她的车停了下来。
走来两三个人,将她抬起,耳边还有开锁的声音。
大门推开,那两人直接把她丢到了屋子里的地上,随后紧紧地关闭了大门,又重新在外面上了锁。
听人离开,夏灵才掀开自己身上的盖帘。
屋子里没有窗子,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听到角落里面有东西挪动的声音。
她声音有些发颤,冲着漆黑一片的屋子问道:“有人吗?”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
无奈只能摸索着刚刚被丢过来的方向,将后背紧紧地抵在门上,等着天亮看看会不会有转机。
夏灵一整夜不敢睡,总觉得对面的有人来回挪动身体,弄出来一些动静。
终于天亮,屋子里虽仍是暗着的,但好歹能从被定死的窗户缝隙里面看到一丝光。
模糊地能看清对面的确坐着一个人。
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脸上,身上的衣裳脏地要命,头发遮挡着脸,看不清模样,如同女鬼一般所在对面墙脚。
夏灵从地上起身,环顾着四周,却只能看到一片黑。
“你是谁?来了多久了?”夏灵不敢轻举妄动,便站在原地问着缩在墙脚的女子,只怕贸然向前,会刺激到她。
那女子听到夏灵的声音,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见状,夏灵也不敢再同她说什么,转过身看了看从外面被封死的窗户。
这里整日不见阳光,四处都是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