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眨眼之间,段杭柔就看到那胖子趴在地上哼唧着起不来,连连求饶。
此刻夏灵的模样,在她的眼中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一般。
段之徕背着双手,抖了抖手上的折扇,“啧。入学第一日就打架,真是麻烦。宋桂云,夏灵,段杭柔,孔月寻衅滋事扰乱书院纪律各记一笔。满三次,逐出书院。夏灵,随我去诫堂受训。”
夏灵看了一眼安静伫立在三五步之外仍旧面无表情的秦洛,又看了一眼扯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的段杭柔,才跟着段之徕的方向离开。
“举好。若洒出一滴来,便多举半个时辰。”
诫堂中,夏灵被段之徕命令跪在一排鹅卵石砌成的一条砖上,手托举着细长的木条,木条上摆了三杯装满水的茶杯。
膝盖被鹅卵石硌得又疼又麻,两只高举过头顶的手臂,又酸又麻。
她有些幽怨地抬眼看向在自己面前来回晃个不停地段之徕。
许是亲戚的原因,他的长相和段杭柔看起来有几分相像。
鹅蛋脸桃花眼,只是他高挺的鼻子比段杭柔看上去更加坚毅,嘴唇稍微厚一点,更有肉感,下巴也比身为女子的段杭柔更宽一些。
但不置可否地便是,这张脸正如同段杭柔说给自己的印象一般,仿佛是专门为了花心而生的。
就连此刻他微微弯着眼睛,表情带着趣味的模样,都似是用双眸之中的波荡正在撩拨人一般。
段之徕:“若是你知错了,便求一声。若是你忏悔地真挚些,我便念你初犯,饶你一次。”
夏灵不领情:“先生方才也都看着了。我不懂我有何错,先挑衅地人不是我。我不过是为了帮好友找回公道罢了。”
来回在夏灵面前踱步徘徊地段之徕闻言停住脚步,缓缓地蹲下身子,水墨色的长袍贴着地面,似是谁做的泼墨画一般。
夏灵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起眼,一抬眼便对上了段之徕带着意味深长笑容的脸。
段之徕道:“那本先生就教你第一课,何为胸怀。听闻你在陛下面前好生讲述了一番你作为女子的报复,你想入书院,想入朝堂,想做朝堂之上的女官第一人。你的心胸,远跟不上你的愿想。”
夏灵还以为他要循循善诱好好唠叨一番,却听着段之徕又说道:“加半个时辰,你自己好生琢磨琢磨。”
他说完,眼睛微微瞟了一眼脸色难看,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夏灵,缓缓扬起了嘴角。
门外的段杭柔几次想要冲进来,却一直被身后的秦洛给劝住。
“段小姐此番入内,不仅救不了好友,说不准就要被副讲罚你一并同她跪着,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听秦洛这样说,段杭柔便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以为帮过自己大忙的秦公子好歹也是个同她和夏灵一般的性情中人,却没想到能说出如此冷血无情的话。
她气愤地望向秦洛,抬起脚就狠狠地踏在了秦洛的脚背上,看着秦洛紧抿着唇皱着眉头吃痛地模样,心里瞬间舒服了许多。
“秦公子,你明知道夏灵是我的好友,更该知晓灵灵她倾慕于你。便是你心中此刻无她,也该看在她当初救你一面的份上,想法子将她救出来才是。”段杭柔瞪了一眼秦洛,双手提起衣裙,抬脚踩上屋外木台阶,“如此冷血之人,也不知灵灵那样好的姑娘为何你瞧上你。”
段之徕一扭头,看到段杭柔,便将手里的扇子掉转了一个方向,指着门槛,“柔儿若敢迈进来一步,我就要再为夏灵多加半个时辰的惩罚了。”
段杭柔急得几乎跺脚,“五哥哥,求求你了。就让我帮夏灵分担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为了我出头,你何故要这般不解情面,非要叫她为我承担错误?”
段之徕斜了一眼她,“以你的性子,惩罚你自己,你能长记性?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
两人争辩之间,秦洛忽然从段杭柔的身后走出来,径直地走到夏灵身边跪下。
“我也是段小姐的好友。若先生以此法作为惩罚,那我便一同替夏灵分忧,两人一人跪上半个时辰。若先生说这般还不可的话,那学生便觉着先生是在故意为难了。”
夏灵扭头看想目视前方的秦洛,心里自然知道秦洛这一番动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在段杭柔面前显示自己的有情有义。
想着她不屑地嗤笑一声。
有我在,你还想让你那点小伎俩得逞?
她垂下双眸,隐藏住双眸之中闪烁着的坏意,低声对着一旁地秦洛道:“原以为秦公子是什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雅之人。没想到,竟也这般俗气,为了仕途和功名利禄,能做出如此违心之事。”
“副讲。既是有人愿意跪着,那我也就不做重复工了。”夏灵说着将手上的托盘放下,用手将盘子推到了秦洛面前,手撑着地面站直了身体,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外走。
见她出来,段杭柔迅速地搀扶住了她,两个人相互依靠着,朝着寝室方向离开。
“举起来。”
段之徕本是爱玩乐的性子,见到这般的场面,哪里能不觉得有趣。
他勾着唇角,十分乐意配合夏灵这套“打脸”手段,对着脸色难看的秦洛挥了挥扇子,“啧。要么就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要么就是想做出一副英雄样子,美人却看都不看一眼。我猜中了哪个?”
秦洛黑着一张脸,端起托盘,闭嘴不言。
一日之内,连续两次,这个夏灵始终在坏自己的好事。
本想让段杭柔因为自己的举动动容,若不能做到,好歹也能落得她一个刮目相看,丝丝好感。
经过夏灵这么一弄,别说再生些好感,就连之前的全部,都已经被丢地干干净净了。
这便是,爱不到就要毁掉?
“恩。爱不到,就要毁掉。”
寝室之中,夏灵目光灼灼地望向,对她方才行为极为不解地段杭柔。
夏灵道:“他不是为我而跪,我自然不想承他这个情。”
段杭柔更不能理解了,“什么叫不是为你而跪,那他是为了谁?难不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