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
山长喝令停止,随便支出去一个学生,叫他传副讲过来。
段杭柔慌了神,跑到了夏灵的身边,手紧紧地同夏灵的手握在一起,“怎么办,五哥哥那人不按常理的。”
“没事。”夏灵安抚道:“倒是我们便见招拆招。”
等了一小会儿,已经卸掉副讲之职的段之徕大摇大摆走进来。
他褪去了书院风的水墨色素净长袍,换上了符合他性子的大红色绣金线上袍子,步步生风,红袍飞扬,似成了红尘中最惊艳一抹。
山长一向是不喜欢段之徕的,可既是知晓他身份,他的才学也配的上白柳书院,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段之徕着放浪模样,甚是不喜,“副讲倒是说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同谁一起。”
段之徕练了练袖子,目光落在夏灵身上,嘴上却喊着,“什么男欢女爱之事到底是没有的。不过是柔儿作为我的妹妹,我理应去多照顾些。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叫人这般诟病,着实是未曾预料到。”
方才副讲未曾到场,却同段杭柔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当下怀疑秦洛的故意陷害的声音就越发多了些。
人人说他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却是这种小人行为。
如今山长下不来台,秦洛更是下不来台。
“副讲起初要是能同我说出实情来,如今也不必闹成这般不可开交的样子。”山长清了清嗓子,“这事儿怪我没有弄清楚,就这般算了吧。副讲也换身衣服,将这堂课给学生们补上就是了。”
段杭柔心生不满,也不同夏灵商量一句,便直接起身直冲山长,“山长一句算了便这样盖过了吗?副讲险些被冤枉丢了职,我同灵儿也被栽上了霍乱学院不雅之风的帽子,如何一句算了便能了事?”
山长:“段小姐究竟想要如何?”
段杭柔扭头看向沉着脸的秦洛,“山长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弄出这般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这般背后栽赃陷害,岂是君子之风?如此这般龌龊肮脏品行,便是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那日后必然也是北楚之害!”
“有道理啊。”
“就是啊,有什么不满,当面说就是了,何必背后做此等事情来呢。”
“况且我们是奔着副讲来的,若不是两位姑娘据理力争,此刻副讲已经被冤枉,离开书院了。”
夏灵静坐在人群之中,听着前前后后如风涌起般扑面而来的恶评。
再看秦洛垂着头,攥着双手,那如丧家犬一般地模样。
看得夏灵满心的舒服。
“将他赶出书院吧!”
“是啊山长!这样的人不能留啊!若是他日后犯了大错,说不准到时连带白柳书院一起遭殃了啊!”
“赶出书院!”
“将他赶出书院!”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秦洛是以第一名考入的书院,自然山长不愿意放过可能会成大事的人。
但此刻也不好开口留人,只怕大家都觉得自己这个做山长的不公正。
夏灵垂下了头,再抬眼时已经红了眼眶。
她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山长行了个礼,对着副讲又行礼,转身望向段杭柔,“我替他向各位道歉。我知他犯了错,可此事他到底是冲着我来的。在座的各位想必平日私下没少议论我们女子入学堂之事,甚至有人会偏激地直截了当说女子不配。秦公子断然也是这般想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可这是偏见,是自古以来对女子的不公平。就是带着这般偏见,女子在各位心中依旧只有资格绵延子嗣,依旧只能绕着锅台转。各位的也都是母亲含辛茹苦怀胎十月,忍万痛分娩下来,呕心沥血养大的,女子心甘情愿为男子分忧,一手揽过家中繁琐杂碎事物,各位才能放心在外闯荡,实现抱负。谁能说她们贡献小,谁又有资格对她们带着偏见?”
言毕,有些曾经真实这般说过地,也都讲视线闪躲到了一旁。
夏灵吸了吸鼻子,作出一副柔弱女子故作坚强的模样,“秦公子只是做了大家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君子之心,小人之举罢了。他想以此来告诉山长,女子在的地方是非便多,书院净地,不该有女子存在,想要将我们一个一个地驱逐出去。”
夏灵伸手拉住了段杭柔的手,轻声问:“柔儿,你愿意原谅秦公子吗?愿意留他下来吗?”
固然不愿了!
那样欺负你,为何还要留他下来!
段杭柔皱着眉,看着夏灵对着自己眨了眨双眸,便知道这女子真是为情所困,他那般对待,到最后还是要替他求情说话!
她撅起嘴巴,心不甘情不愿,“既是你不介意,我又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呢?”
夏灵感激地对着段杭柔一笑,转头望向山长和段之徕,“既是不追究,那便请山长副讲留下秦公子,饶过他这次吧。”
山长赶紧借着台阶下,“既是如此,那便留下秦洛,下了学好好给两位姑娘和山长陪个罪。姑娘与公子们在我眼中都是学生,本无男女差别,各位也勿要动些其他的心思,安心学习,才是正道。”
“学生尊听教诲。”
秦洛望着夏灵,神色讶异。
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局面,她亲手将他推到这样的位置上,又亲手将他解救了下来。
学堂之中人渐散去。
段杭柔却扯着夏灵不肯离开。
秦洛待人都走空了以后,才缓缓地从两人面前无声朝着门外走。
“秦公子留步。”
听到段杭柔的呼唤,秦洛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段杭柔,“段小姐有何指教?”
段杭柔大步朝着秦洛走去。
夏灵眼看着她这气冲冲地样子,怕是要有些别的动作,便立刻冲到了秦洛的面前,用身子挡住了秦洛。
果然,脚还没站稳。
“啪”地一声,段杭柔一个大巴掌就直接甩到了夏灵的脸上来。
“你……,你为什么要替他挡着啊!”段杭柔看清面前人时,僵在半空中的手一哆嗦,随后便急得红了脸,“快叫我看看,我方才不知是你,所以使足了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