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劭停在距离她几步外的距离。
定睛一看,才发现在单杠上晃着的人哪里是冯嫣雨,而是自己讨厌的不得了的夏灵。
夕阳的光点亮了她的发丝,红彤彤的小脸上尽显真挚。
她纤细的胳膊就像是两条轻飘飘的带子,身体似是随风一般荡来荡去的。
看她努力向着上面撑了两次上不去。
沈劭皱着眉头,想着之前她骂自己晦气的样子,懒得搭理,转身要走。
身体刚刚转过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啊呀”一声,吓得他直接连思考的功夫都没有就转过了身去。
这一转身,正好看到夏灵抱着自己的胳膊,皱着一张脸,在地上打滚。
“没事儿吧?”他步履匆匆走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扶起。
“没事儿。”夏灵抬眼看向沈劭,一见来人是他,便将身子朝旁边闪了闪,低头说了句“谢谢”。
见她躲闪,沈劭的心里更不舒服。
这简直是不识好人心。
他站起身,似是不在意一般地打量了夏灵一眼,准备离开,“没事儿就算了。”
夏灵从地上站起来,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两下脚。
用力跳起,双手抓住单杠,身体尝试向上撑。
“啊——!”
刚用了一点力气,整个人又从上面摔了下来。
已经走远几步的沈劭停下脚步,转过头朝着地上的夏灵看去。
见她用手扫了扫身上的土,又朝着那单杠去,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便折返了回去。
他皱着眉头,像是个老成的先生一般,对着夏灵教训。
“你这样是不成的。你没有练过这些,这单杠对你来说又太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样练会伤到自己。”
说完用手拍了拍那个矮一点的,“你来练这个。”
夏灵挽起袖子,看了一眼那个矮一点的单杠,“如果要考核,是不是男女都一样?”
沈劭一头雾水地回答:“应该吧,怎么了?”
他看着夏灵不再说话,身体向上一跃,又重新挂在了那高杠上。
沈劭不免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倔?像一只驴一样!怎么劝都不听!”
她咬着牙,使劲地把身体向上撑,“既然男女都是一样,我练那个矮的有什么用。男人能做到的,我也能。”
看着她撑上去那样艰难的模样,看着她眼神里的坚韧。
站在一旁的沈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倏然她皱了下眉头,身子又开始不稳,几乎又要掉下来。
他大步冲上前,双手抱住了夏灵的腿。
“你……”他抬着头,对上她诧异的目光,“都是同学,我就帮帮你。你踩着我的腿,这样有个支撑,先把臂力和腰腹的力量练好。”
夏灵扭过脸去,一脸别扭地回绝,“不用。”
“别不识好歹!”沈劭一边恶声恶气,一边单膝跪地,用手拍了拍支起来的那条腿,“踩上来。”
见夏灵不为所动,一双腿还在晃荡。
急性子的沈劭声调越来越高,“我让你踩上来!你是不是听不懂!”
夏灵故作犹豫,半晌才说了句,“谢谢。”
说完才将脚轻轻地踏在沈劭的膝盖上。
明明他嫌弃她是个风尘女子,甚至之前她手碰他的肩膀,都让人觉得恶心,嫌她脏。
如今他单膝跪地用这样的屈辱的姿势来迎合她。
她的脚终于踏在了他的膝盖上,却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很莫名的得意和满足感。
“我用力了。”夏灵说了一句,全身用力,尤其是脚上。
这一脚踩得沈劭生疼。
但抬起头看到夏灵终于成功的挺过杆,却觉得这疼,有点值得。
他仰着头看,“腰,腰腹要用力。对,再往上点,对。我开始给你计数了,一个,两个,三个……”
夜幕落下,星子绕月。
夏灵同沈劭并肩躺在草地上,仰着头看空中那一轮皎皎。
沈劭长出了口气,“刚刚我给你掐着时间,约莫一分钟十个,也算成了。”
夏灵轻声道:“谢谢,沈少爷。”
沈劭撇过脸去,冷哼了一声,“你可不是要谢谢我么?今儿本是最后一次能出门潇洒的日子,谁成想都浪费在你这儿了。”
夏灵扭过头,皱着眉看向他,“潇洒?”
沈劭将手腕枕在头下,哼唧了两声,“教官说可以让我们出去喝酒吃饭,就今儿一次。”
夏灵翻身从地上坐起,昏暗的天映的她双眸莹亮,“此刻还不太晚,若是沈少爷不介意,我请您出去……潇洒一下?”
潇洒,一下……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沈劭没由来地觉得脸上发烫。
他坐起了身子,“你有钱吗?”
“有的。”
夏灵从口袋里面拿出自己那粉红色的绸缎小包,还没等打开包,手就被沈劭给扯了过去,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跟我走,再晚些就要关门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朝着大门口狂奔。
夏灵看向被扯着的手腕,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露出满意的笑容。
刚刚那一番伪装,也不算白费。
-
沈劭带夏灵去了一个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红色的地板,绿色的围墙,台上还有人穿着西装谈着钢琴为用餐的人伴奏。
一时间让人仿佛觉得回到了现代一般。
“这些,都上来。顺便给我开一瓶陨星,记在沈家账上。”
望着面前的牛排和各种她都叫不上名字的外国菜。
虽说菜量小,但却满满堆了一桌子。
还有那装在切割复杂的醒酒器中的洋酒。
“能吃的了么?”夏灵不由感叹了一声。
沈劭不以为然,“吃不了就吃不了,我请你的,你不要心有顾忌,放心吃就是了。”
夏灵拿起手边的刀叉,开始切盘子里的牛排。
沈劭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的刀叉,皱着眉头只觉得奇怪,“你这些都是哪儿学的?在杏花苑学的?还有你的咖啡。”
“杏花苑,哪里能学到?”夏灵将一块牛排轻轻地放入自己的口中,咽下去了才再一次开口。
她说:“这些都是我之前在家里学的。”
“家里?”沈劭更觉得奇怪了。
霄城哪有姓夏又曾几何时风光过的家族。
她似是看透了沈劭的心中所想,缓声说道:“我不是霄城的人。我的家在北方,一个叫做安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