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劭又来了。”
正拿着棋子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夏灵扭过头,看着桑北从门外走进来,一脸为难。
她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回复道:“不见。”
放假几天,沈劭就跑到桑家来了几次。
中间还有两次是陆欣薇和冯嫣雨专程过来为沈劭做说客。
最后得到的答案,无一都是拒绝。
桑北坐在夏灵对面,在棋罐里摘出一枚棋子,抬头看向夏灵。
“我知道那天的话,他说得太严重了。但是这也过去好几个月了,你也大人不记小人过,让这事儿过去算了,你说呢?”
“我说不行。”夏灵将棋子放在棋盘上,“我只是不懂他为什么像是赖皮缠一样,非要求着我和他做朋友。彼此伤害以后,只当不认识不就得了?”
桑北犹犹豫豫地看向夏灵,不知她是故意这般,还是究竟为何。
“你真不知,他为什么一直缠着你?”
“唉。”夏灵背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桑北见夏灵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将其中意思点破。
“他大约是看上你了。你想怎么办?若是你不喜欢,觉得不好说就让我去和他说个清楚吧。”
夏灵抬眼看向桑北,“人家也没说看上我,哪里轮得到我们去回绝呢?”
桑北眼睛转了转,琢磨了一下。
“我下去同他说一声,总这么晾着他也不好。”
“嗯。”
桑北起身走出了屋子。
“她还是不愿意见你。”
桑北下楼的时候,沈劭正焦急难耐地在会客厅来回踱步。
见桑北走来,沈劭急匆匆地迎上前,“她就没说为什么?”
“没有,只说了不见。”
桑北抬起手,拍了拍沈劭的肩膀,“算了,不见就不见吧。一句原谅的意义也不大。再说,等到她从霄云军校毕业以后,有了新的职务,就会离开桑家,也不会经常见面了。”
“那怎么行?”沈劭转身坐回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烟。
抽烟的神情都是郁郁寡欢的。
“这件事儿在我心里是个结。她那样的误会她,她还救了我的命。她不原谅我,我心里难受。”
桑北也弄不明白沈劭究竟要做什么,“她说了,不怪你了。”
沈劭抬起头,“那为什么不见我?”
桑北皱着眉头,神情不解。
“她不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不想见你。这有什么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在纠缠什么。”
沈劭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缠什么。
他就想见夏灵一面,把话说开,就想让他们两个人回到曾经的样子。
能在一起好好的说说话。
甚至可以坐在一起吃饭。
这几天他时不时就会想起两个人单独出去吃饭的场景,想起她调笑自己的样子,还有她弹钢琴时专注的表情。
也会想起在上学时,几个人成群结队地一起行动。
就算被一起惩罚,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可惜这个小团体的解散,还是因为什么。
只是想起那些快乐的时光,以后将一去不复返。
想到夏灵再见到自己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压抑。
桑北见沈劭沉默许久不说话,开口问道:“沈劭,你是不是喜欢夏灵?”
沈劭夹着烟的手一抖。
还在燃烧着的半支烟掉在了桑北家的地毯上。
地毯冒烟,用人慌乱地用脚去踩。
桑北站起身骂沈劭心不在焉。
不知道是谁将沈劭从沙发上拉起来。
场面一度慌乱,就像沈劭乱了的那颗心。
被桑北赶出桑家的沈劭,揣着心事走在桑家的大院中。
脚步缓缓向前,身子一晃一晃。
他喜欢夏灵吗?
他也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是喜欢冯嫣雨的,后来想想发现,称不上什么喜欢。
只不过就是冯嫣雨与他年龄相当,在小的时候每次来到家里,只顾着讨好三哥,给他那颗小心脏埋下了嫉妒的种子。
如今冯嫣雨已经和三哥确定了关系,眼看着家里红绸囍被,张罗地不亦乐乎。
他却意料之外地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
趴在楼上阳台的夏灵,离着老远看着沈劭这失魂落魄的模样。
“沈劭!”
被召唤的沈劭茫然转过身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笑得阳光灿烂的夏灵。
她在高处,笑着俯瞰他。
似是神明降临一般,全身散发着光,可望不可即的圣洁模样。
“既然是来道歉的,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沈劭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双手扩成喇叭的形状,朝着楼上的夏灵大喊:“你说!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他看着夏灵歪着头,眼睛望向别处,便安静地等着她的吩咐和差遣。
想了许久。
夏灵才开口对着下面的沈劭喊:“我要霄云饭店的桂花茶饼,要福寿阁的芝麻九转糊!要三鹤酒楼的小天酥!街角李二拐子摊儿上的甜雪,还有翠微轩的贵妃红!再来一壶醉芙蓉!”
沈劭仰着头,眯着眼睛,咧嘴露出一排白牙,抬手对着夏灵敬了个军礼。
“得咧!遵命姑奶奶!”
夏灵笑笑,一转过身,就看到桑北站在门口,面色阴沉。
“怎么了?四叔。”
他扯了扯褶皱的衬衫,迈步走到屋里,“沈劭刚刚差点没把我们家给点了。走吧,下去吃个饭,一会儿不是还要到沈家量衣裳么。你是伴娘,这阵子可有你要忙活的了。”
在家里匆匆地吃了口饭,夏灵就和桑北启程去了沈家。
等到沈劭兴冲冲地把夏灵要的那一堆东西买回来的时候,才被桑家的佣人告知,两个人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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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灵蹲在地上,为冯嫣雨理着婚纱的裙摆。
“你真想好了?”
冯嫣雨望着镜子中身穿着婚纱的自己,兴奋地点了点头。
“想好了。不爱我,至少他也不会爱别人,对吗?”
“未必。”夏灵叹了一口气,“只是现在他一心向仕途,不是不爱,可能是没有精力。等到他爬到一定的高度,兴许已经是你们的后半生。到那时候,如果他变了心意,吃苦地可就是你自己了。”
冯嫣雨目光怔了怔,转身用手将夏灵扶起来,认真地看向夏灵。
“姐姐,我不怕。既然下定决心地朝爱奔赴,路上便是荆棘密布,也不会说一个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