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军队败退的消息,令李倧几欲发狂。
“金自点无能,败军丧师,理应问罪。”
朝堂之上,听着李倧的咆哮,众臣噤若寒蝉。
谁也没有想到,局面居然变得如此糟糕。
满以为金自点率领三万大军南下,即便金尚宪等人的造反早有预谋,也必定扬汤沸雪、旦夕而定。
谁知战况却颇不顺利。
足足过去了半个多月,金自点竟然还没有走到釜山。不但如此,后勤粮草还丢了。导致三万大军饿着肚皮,不得不后撤到大邱重新修整。
李倧渴求速战速决的希望彻底破产。
而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让朝鲜君臣更是惊慌不已。
“殿下,倘若釜山真有夏国数万大军,则远非朝鲜独力能抗。稍有不慎,灭国之危近在眼前。”
崔鸣吉苦口婆心,努力劝诫。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情况变得如此复杂。
夏国的出兵,让朝鲜的局势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虽然从来没有和夏国打过交道,但是夏国竟然能够将明朝打的丢盔弃甲,想必在武力上会更胜一筹。
大明有多厉害,朝鲜上下早已深知。
而被夏国支持的叛逆,已经不是单独靠朝鲜自己的力量就能够平息的了。
“吏判焉知……这不是金自点脱罪之言?”
李倧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对金自点的奏报甚至一个字都不信。
而对于金自点的德行,朝中的人也多有认识。
崔鸣吉也不敢保证,金自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思来想去,他再次提议道:“殿下,不如令守御使李时白大人率领禁卫营前去。一来可以增强军力,二来亦可以掌控局面。”
这个提议,总算是让李倧满意了。
“守御使,立刻前往庆尚道,如实奏报回来。”
如果说武将当中最值得李倧信任的,自然是李时白。
困在南汉山城的岁月中,李时白忠心耿耿的模样李倧全都看在眼中。
而且李时白的弟弟全罗道观察使李时昉也是各路援军中救援最积极的,还打死了满清名将扬古利。
虽然之后全罗道援军被满清击溃,败兵逃回去之后还将全罗道祸害的不轻,可李倧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夏军侦察兵的动作,导致金自点的粮草断绝,朝鲜军队不得不撤军退回了大邱。一时之间,战线上的锋烟多少消散了一些。
然而釜山这边却并不能轻松。
左华、张可大、额弘略、百大胜,海军四大战将联袂而来,向左梦庚呈递了作战方案。
“如今我们共有三十六艘福船,每艘船上装有五门轻型舰炮。另外还有海沧船一百三十艘,每艘都有两门轻型舰炮。我们打算以福船为基准,组成四个纵队,在对马海峡形成四道防线。每一道防线在接战的时候,实行一轮炮击。结束之后,该纵队退出战场,再从侧翼绕回,补充为最后一道防线。如此轮回不止,不停消耗东瀛的战船,应当可以阻敌于陆地之外。”
左梦庚在地图上比量了一番,提出了补充。
“必须派出一支小分队监视对马宗氏,以免东瀛人从这边绕过来偷袭。除此之外,你们的防线应该前出,尽量靠近福江岛。这样一来,你们才有足够的空间进行阵列的轮换。”
左华四人领会了他的意图。
对马海峡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如果只是排好阵列当面交战的话,还没有什么。可如果要完成海军轮换布阵的要求,就必须有足够的迂回空间。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前出,逼近东瀛沿海,在东瀛舰队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予以火力打击。
如此依靠足够宽阔的海域,持续不停的投入火力,才有希望大量摧毁东瀛的战船,削弱东瀛的兵力,完成海上的防御。
这个计划说起来很简单,但也不是没有难点。
百大胜就叹道:“这样的话,只怕我们的侦察兵要冒很大的风险了。”
既然舰队都要逼近东瀛沿海了,那么为了尽量掌握东瀛军队的动向,侦察船只肯定要更加靠近东瀛本土。
东瀛人不可能看不到,自然会派兵出来进行围剿。
这对夏军的海上侦察力量而言,将是极大的考验。
“这是你们在海上独立进行的第一战,肯定会有很多不足。不过还是要大胆去做,发现了不足的地方及时弥补就是。最怕的就是谨小慎微,反而错失了战机。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指挥作战,放心大胆去做吧。”
左梦庚进行了彻底的放权,海战方面完全交给了这些将领。
他也知道海上遥远、交通不便、通讯不畅,贸然在陆地上遥控指挥的话,反而会耽误事。
再说了左华四人也都是经验丰富之辈,手中更拥有着先进的武器,完全值得信任。
统帅的绝对放权让左华四人再也没有了压力,赶回去之后便开始作出相应的部署。
四人分别率领一列纵队离开釜山港,朝着对马海峡的对面开去。
而在主力舰队的前方,数不清的苍山船和蜈蚣船已经被放了出去。
他们就是整个舰队的眼睛,如同飞蛾一样扑向了东瀛沿海。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东瀛舰队的所在,查看东瀛人的动向。一旦发现了异常,迅速回报。
萨摩藩。
岛津光久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加藤忠広、毛利光广、伊达秀宗等外样大名和关西大名,纷纷率军赶来。
各路大名的军队加在一起,足足有四万多人。
数不清的船只挤满了港口,各家的旗号缤彩纷呈,也不知多少年东瀛都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宇和岛藩能够前来,实在是我等到幸运,看来大奥也是支持我们的。”
伊达秀宗乃是伊达政宗之子,虽然和萨摩藩、熊本藩、长州藩一样都是外样大名。然而伊达政宗早已投靠了德川家,被视为外样大名中的叛徒。
可是这一次伊达秀宗的到来,不但大大增强了联军的兵力,显然也代表了德川家光的心思。
看来那位力行锁国的幕府将军,显然在内心的深处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