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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
‘梆梆’声响起。
像是谁在敲门。
可是他在的这地方没有门窗。
‘梆梆’声越来越响。
起初它从一个地方传进来。
然后响起的地方越来越多。
最终成为环绕音响。
‘梆梆梆梆’的叩击声从四面八方传进他耳朵,很有节奏感,就像是外面站了一圈的人,然后默契十足的一起扣门!
云松不堪其烦,吼道:“是谁!”
叩击声停下。
一个童真清脆的声音响起:“快跟我来,别再受苦。”
声音清脆悦耳。
可是腔调却平直无波。
干巴巴的毫无感情,就像是地球上时候听到的机器发音!
接着第二个声音跟着响起:“快跟我来,别再受苦。”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腔调!
后面是第三个、第四个乃至于一圈的人在说一样的话:
“快跟我来,别再受苦!”
云松下意识往四周看。
就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无门窗怪房子。
没有人影。
没有鬼影。
只有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死气沉沉的声音。
这些声音把云松弄的肝火大旺,他撸起袖子恶声说道:“你现在在我的梦里,然后我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福生无上天尊!道祖法身亲临,急急如律令!”
正是他推断的那样。
这是在他的梦境。
梦境本身他无法掌控,可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维,现在就像是在做清明梦,他想到什么就能出来什么!
随着一声‘急急如律令’他开始给自己加戏一直加到道祖。
然后他身上白光大作。
仙风道骨!
腾云驾雾!
他一挥手便有雷电闪烁,他一说话就是法音隆隆。
然后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还是被困在这屋子里头。
倒是随着他请出道祖法身外面的声音停下了,好像那些孩童被吓坏了,万般声音化作一声惨叫。
云松之后又实验了许多方法,可是依然没有从梦境中醒来。
就在他恼怒的时候,他忽然之间醒了!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状态。
他本来也是清醒的,但那是一种半清醒,他意识到自己清醒,其实大脑并不清醒。
可是一下子他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一张模糊的鬼脸在他面前——几乎是紧贴在他脸上!
云松第一反应变身龙僵挥拳捣出!
‘咔嚓’一声响。
鬼脸消失,木板碎裂。
他将一张床给打成碎片。
阿宝和令狐猹飞了起来……
云松从床下窜出来往四周看。
阿宝和令狐猹落地跟球一样弹了弹,它俩对当前境遇都是满头雾水——睡着睡着怎么飞起来了?
云松扭头看到正西的墙壁上挂着一座西洋钟表。
这里是沪都。
中西文明碰撞之地,箐口里住了许多东洋人,所以墙上有钟表是很常见的事。
不常见的是钟表的时间。
五点十四分。
514。
我要死!
云松凝视向钟表。
他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否是有特殊含义,如果有的话那这屋子里的鬼祟就有些意思了。
它竟然还会玩谐音梗!
但似乎只有他醒来了,其他房间都还很安静。
直到又是一会过后,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佳人!”
然后隔壁传来低沉的抽噎声,云松翻窗过去一看,胡金子蜷缩在床上擦眼泪。
他翻窗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胡金子,但胡金子没有反应,就是一个劲的哭。
这一幕比他刚才的梦还要诡异!
云松小心的问道:“老胡,你被鬼上身了还是怎么回事?哭什么?”
胡金子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刚才梦见了佳人,但那终究是个梦,梦醒了我忍不住、忍不住的难过啊!”
听到这话云松心里一沉,问道:“你刚才是自己做的梦还是被困在了一个梦里?”
胡金子说道:“我被困在了我自己做的梦里,然后我便把佳人给梦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这座屋子:“这房子果然有问题,它里面可能是有个房奴。”
云松茫然问道:“什么房奴?”
他不会傻逼到以为这个年代也有贷款买房做房奴的说法。
不过也说不准。
这毕竟是沪都。
这年代沪都房子同样很贵,像这样的一座石库门不少钱呢。
胡金子说道:“这房子用料应当很玄妙,它孕育了一个精怪,这精怪不能离开房屋而去,只能待在房子里,所以被叫做房奴。”
“房奴有善有恶,但多数为善,往往喜欢跟住在里面的人开玩笑,比如今晚上我便是被房奴的幻境给困住了。”
云松纳闷道:“还有这个说法?不是这房子里有鬼吗?”
胡金子摇摇头。
他情绪低沉没有交谈的性质,缩在床头又陷入沉思。
云松只好去搜索啊呜留给他的记忆,他相信以啊呜的阅历和经验,一定会对他昨夜的遭遇给出解释。
他信对了。
啊呜的阅历确实丰富,经验更是十足,结果太丰富太足了,给他的解释有好几个。
这种情况必然是精怪妖鬼作祟。
最常见的叫做宅鬼,这是自古以来最常见的十二鬼之一,所谓凶宅便是因为它们存在而导致的。
宅鬼修为强弱不一,弱小的宅鬼顶多能让人的住宅不得安宁,如飞碗飞碟子,让东西移位或丢失,或让人走路摔跟头。
稍微厉害一些的会趁人熟睡的时候给人剃掉头发,这就是鬼剃头,恶意一些的则是进行鬼压床。
鬼压床这种事常见但危险,往往是有鬼想要篡夺人的身躯而去往人身上硬碰。
云松觉得自己遇到的不是宅鬼,否则他不能毫无所知。
还有一种东西叫瓦鬼,它们名为鬼但不是鬼,而是一种精怪。
瓦鬼能以低着头的行人形象出现,往往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然后作祟。
它们之所以要低着头,是因为它们的脸是画着人脸的瓦片,而它们也是瓦片精。
这精怪在古代常见,相传是瓦片吸收汲取了帝流浆所成,它们本事比宅鬼更大,相聚于一处可以驱使房中人梦游。
此外还有一种精怪叫虫总管,它们是牲畜得道而成,最常见的叫狐神鼠圣蛇老君。
顾名思义,这三种精怪分别是狐狸、老鼠和蛇所成,古代乡间房屋多有狐狸、老鼠和蛇寄居,它们在一座房子里修炼得道后会下意识将房屋当做自己的道场。
之所以叫做虫总管,是因为上古时代没有鸟兽虫鱼的区分,而是按照五虫来分,分别叫蠃鳞毛羽昆五虫。
虫总管便是一种代称,不管是什么精怪都可以叫虫。
虫总管既然将一座房屋当作了自己道场,那自然会驱逐入住的人,它们修炼得道,颇有本领,能制造幻境去吓唬人乃至于害人。
除此之外还有主夜神、目灵仆等精怪也跟屋子有关,不过它们神通广大,只有在上古时代才有所出现,啊呜甚至没有见过它们,仅仅是听闻过而已。
这种神通广大的精怪不在云松怀疑之列,连啊呜都没有见过,云松觉得自己不可能运气这么好会恰好碰上它们。
云松琢磨一阵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晚上那精怪鬼祟厉害之处是能进入他的梦境甚至主导他的梦境,好像与他知道的这些鬼怪都不太相贴合。
他思索着出门碰到了大笨象哼着歌去打水。
见此他觉得有些古怪,问道:“你好像心情很好?”
大笨象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是呀,心情很好,昨晚做了个好梦。”
云松诧异问道:“你做了个好梦?怪了,为什么我做了个噩梦,你说来听听。”
大笨象说道:“我起初也做了个噩梦,在梦里我去了一个地主家的屋子,真人你不知道,那家伙房子不大但里面装潢很豪华啊,就是四周贴着符箓地上撒了纸钱挺渗人的……”
“而且那房屋没有门窗。”云松打断他的话。
大笨象一怔,道:“对,道长你也梦见了?”
“你继续说。”云松皱眉。
大笨象做的梦应该跟他是一样的,这怎么会是个美梦?
大笨象继续说道:“然后接下来又有人敲门又有童男童女要带我上路,可吓人了,但我冷静下来后一探索,我发现我那是在做梦!”
“这不就来好事了吗?”
大笨象给云松一个得意的眼神:“既然在做梦,那我就做美梦!”
“我梦见了好多大胸大屁股的姑娘来争抢着给我做媳妇,哎呀,她们要打起来了,我没办法,只好给她们编了号,让她们挨个展示才艺,然后再决定娶哪个过门。”
“这一晚上可棒了,我还梦见自己桌子上有好酒好菜,这样我喝着酒吃着菜看着姑娘跳舞唱小曲弹琵琶——大姑娘太多了,真人你不知道,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姑娘们逼真吗?”云松问道。
大笨象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这这这,真人你知道我的,我刚跟人家见第一面,哪好意思干这事?”
“再说了,那床上有一口大红棺材呢……”
云松无奈道:“你瞎寻思什么呢,我说的是姑娘看起来逼真吗?”
大笨象干笑道:“这不是没看吗?时间来不及呀,姑娘们才艺没展示完,我没选好哪个当媳妇儿。”
云松服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姑娘多那你选什么?来个妻妾如云她不香吗?”
大笨象郑重其事的摆摆手:“那不行,做梦也不敢想想这样的美事呀。”
云松无话可说。
说大笨象老实吧,他发现自己在做梦然后就去梦见一群女人。
说大笨象不老实吧,他梦见一堆女人后竟然什么也没干,甚至没敢全娶回家……
不过说到头最老实的应该是自己。
大笨象梦见一堆美女,胡金子梦见了老相好。
他呢?
他跟道祖在一起待了半夜!
此时天色已经亮堂了,东方红润,眼看要出太阳了。
沪都的早晨烟雾缥缈。
云松上晒台去深吸了一口气。
真臭!
他想要吐槽沪都空气质量,结果扭头一看,夜香夫赶着一辆大车正走来。
这是在挨家挨户收尿桶粪桶呢。
到了他们门口夜香夫低着头直接离开。
云松见此便知道有鬼,他立马喝道:“八嘎雅鹿!你滴,什么地干活?”
夜香夫闻声抬头,然后黑漆漆的脸膛有些扭曲,他赶紧挥鞭驱赶骡子加速:
“娘咧,大白天的这宅子里的东洋鬼怎么也能出来?我这是满车的童子尿啊,这东洋鬼不怕童子尿?”
他说着还从身后一个尿桶里舀出一瓢尿来,看样子云松敢上去他就敢往外泼洒。
云松没敢上去。
然后骡车跑了。
周围家户的尿桶粪桶还没有倒呢,听到骡车的铃铛声远去他们赶紧出来嚷嚷。
云松从晒台跳下去。
他对最近那户人家的主人说道:“福生无上天尊,施主早上好,贫道有礼了。”
这人昨夜被老太太的惨叫声给喊出来过,他知道云松住进了凶宅,倒是没有让他给吓到。
但是听了他的话后这人露出了警惕之色,问道:“阁下是一名道士?”
云松含笑点头。
高人风范摆的很足。
结果对方关门离开。
他又在街上找其他人问,这些人发现他是汉人而不是东瀛人后纷纷摆手离开。
没人与他说话。
这把云松气炸了。
排外性这么强?
可这他么是中华大地!
而且这世界这年代的中华大地可不是地球上的民国那么怂包,一群东洋人在这地方是寄人篱下,凭什么要排挤汉人?
他怒气冲冲去找大笨象。
大笨象是所谓的什么天国神大人,他觉得自己可以狐假虎威。
但大笨象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说道:“真人,这地方咱人生地不熟,还是别去惹事为妙,你不就是想问问这房子怎么会是吗?咱去找那大桥守信不就得了?”
这话在理。
云松还记得大桥守信的店铺,这店铺很好找,它在箐口的进入口附近,跟他昨天抢了人家衣服的成衣店相隔不远。
大桥守信是个牙纪,干的是牙行的活,是一名中介。
他的店铺全是东洋字,云松只认得上面的‘大桥’和‘の’。
找到这店铺的时候大门挂着铁锁。
云松记得阿二说大桥守信是住在这里的,结果现在怎么会没人?大清早的去哪里了?
恰好隔壁开门,有人打着哈欠出来伸懒腰。
云松问道:“这位施主,这家店铺的掌柜是叫大桥守信吧?”
这人倒是没问他的籍贯,但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是懒洋洋的点了点头。
云松又问道:“那大清早的大桥守信去哪里了?”
听到这话这人哑然失笑:“你这个小赤佬真有意思,你问他去哪里了?这个谁知道?”
云松没听懂他的意思,问道:“施主这话何解?”
老板冷笑道:“他已经死了,死好些天了,所以谁知道它现在到哪里去了?或许是到野狗村了、或许是到金鸡岭了,也有可能已经投胎了——不过以这个港逼养子平日里的臭德行,它更可能是下地狱了!”
这番话说的很歹毒。
也很惊人。
云松脸色一沉说道:“不可能,我们昨晚还见过他……”
“侬脑袋瓦特啦?”老板说道,“那你们昨晚肯定是见到了一个鬼啦!”
云松说道:“不可能,他不是个鬼。”
老板大声说道:“不是鬼是什么?是僵尸?大桥守信就是已经死了,不信你们去问别人,你们肯定是见鬼啦!”
他说完嫌弃的对云松挥手,然后将门使劲关上。
云松被整郁闷了。
大桥守信死了?
可昨晚他们碰到的分明是人绝不是鬼!
他想再去找人打听大桥守信的消息,结果这次他转头碰到了昨天抢了人家衣服那东瀛人。
东瀛人自然一眼认出他来,他指着云松嚷嚷起来。
云松听不懂日语,不过料到不是什么好话,因为有人听到后喊了一声‘巡警’。
这样他只好先行跑路。
回到石库门他憋了一肚子气,对屋子里几个人抱怨道:“这他娘是不是咱们汉人的地盘了?怎么汉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还要受到东洋人的排挤?”
胡金子和大笨象面面相觑。
倒是田芳给他解答了疑惑:“因为沪都现在算是东洋人的地盘吧,掌管沪都的钱大帅从东洋进了大批的军火,他手下不少教官就是东洋来的军官。”
“另外以前好像有一批咱们的皇族、贵族被一群很厉害的坏人给赶去了东瀛,现在他们回来了并且得了势,以前东瀛对他们有恩情,所以如今他们也乐得对东洋人开放沪都,权当是还以情谊。”
胡金子问道:“你说的这些皇族是龙裔?!那些很厉害的坏人叫转轮奴?”
田芳点点头道:“对,应当是叫做龙裔,至于坏人的身份我不清楚,我只是在鹿敬天的一些情报里见过这些信息。”
听到‘龙裔’这称呼,大笨象激动起来。
他问胡金子道:“胡老哥,我、我难道我族人在这地方?”
胡金子有些疑惑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难怪昨天那个东洋人叫你天国神大人,原来他说的天国神大人就是龙裔!”
这番对话让云松心头一震。
龙裔!
转轮奴!
啊呜给他的记忆里就有许多关于他们的信息,不过这些信息很久远很混乱,他也不太清楚。
但这些信息里有一点说的很清楚:龙裔与转轮奴之间有深仇血恨,那种要灭彼此族裔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