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吹着寒冷的夜风,周遭安静得要命,
“我在你们小区楼下。”
丁费思扔下手机,都不顾穿一件外套,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就冲下楼,心急如焚地在楼下寻找着陆盈的身影。
她终于看见花坛边上有一个瘦高单薄的人影。
丁费思冲过去,直接抱住了她。
她泪流不止,
“对不起。”
丁费思抱上来的那一刻,陆盈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倔强清秀的脸庞上滑过两行清泪。
可是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连脖颈都挺得僵直,青筋暴露,要维护着属于陆盈的尊严,
“我说我们两清,就是两清。”
“如果你不替我争回降分保送的名额,我连上一本学校都难,根本没机会上F大,最后的高考成绩只是一本线擦边,你知道前途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但是当年的事情,我依旧没有办法不迁怒你。你是可怜,是无辜,但我也是人,我做不成圣母,现在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会挖苦你,讽刺你,找你的毛病,想尽办法让你出点丑,现在会,以后也会。”
丁费思泪流满面,抱紧了陆盈,
“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陆盈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下。
那天她去找丁费思,是想带她去游乐场。
费思,新开的游乐场里有鬼屋,一定会把你吓得魂不附体。
但是没有想到,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人是我。
她以为最后是丁费思后怕地挽紧她的手臂,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像个小孩一样舔着雪糕,然后在夕阳下,她在路口和丁费思招手说再见,但结局却是陆盈慌乱地跑出路口,在夕阳下痛哭,一边想恨丁费思,却做不到骂丁费思一句,她想排挤丁费思然而在看见丁费思的那一刻,所有设想分崩离析。
她也是女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疼丁费思。
甚至于她被凌辱过后,第一反应仍然是想找到丁费思,怕丁费思会有一样的遭遇,甚至于遭到了更残酷的对待,在绝望无助的边缘线徘徊,她要救她,不能让丁费思一个人痛苦地求死煎熬。
她要去找费思,绝不能让费思待在这种地狱。
她听见房间里有微弱的拍门声,她怕死了里面那个人会是丁费思,怕一开门就看见丁费思没了生息的惨状。
陆盈打晕了潘建国,趁机从那个房子里跑出去,立刻就报了警,却对她被凌辱的这件事缄口不言。
她不委屈吗,她委屈啊。
可是她怕丁费思受尽了苦头和折磨之后,还会因为这件事自责。
像丁费思这种清高,正义的性子,倘若让丁费思知道,陆盈在来找她的时候被凌辱了,丁费思一定会痛不欲生,自责不已。
更何况,陆盈的高傲也不允许她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陆盈的埋怨,远抵不过心疼。
丁费思没有错。
错的是那个恶魔。
丁费思抱住陆盈痛哭,任何痛苦都比不过此刻的心如刀绞,
“陆盈,你打我一巴掌吧。”
丁费思抓着她的手,仰着脸看她,眼泪不停地顺着面颊滑落。
想到之前她还在众人面前怼得陆盈哑口无言,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就恨不得打死自己。
陆盈垂眸看着她,声音清浅却平直得如一潭死水,
“丁费思,我知道你活着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