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月光凄迷,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恩”轻哼一声,唐夏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湿漉漉的躺在水中。她挣扎着坐起来,抬头望去,发现悬崖底下竟然是一个很深的水潭,而她非常幸运的落入其中,且被冲到了浅滩。
果然,天不亡她。
勾唇一笑,唐夏撑着已经恢复八成力气的身体站了起来。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一阵风吹来,唐夏不禁打了个寒颤。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脸划过,在月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衬得那张本就绝美倾城,勾魂摄魄的脸越发妖娆。额间一点朱砂涌动着暗红色的光芒,唐夏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岸上的环境,抬起步子就要上岸。
虽然已是春天,可夜里的湖水还是凉的刺骨,她不想刚刚死里逃生就大病一场。对这个时代的汤药,她可是深恶痛绝的。
“砰……”没走几步,唐夏的脚不知踢到了什么。她凝神望去,发现在这森冷的湖水中还躺着一个人。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月下,依稀可见那张脸,棱角分明,轮廓深邃,浅粉色的唇紧紧的抿着,苍白的近乎透明。在他四周流动着的水呈浅粉色,有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喂,醒醒啊,燕长歌,醒醒啊!”他居然也跳了下来!心里闪过一丝震惊,唐夏抬起脚,轻轻的踢了燕长歌几下。发现燕长歌毫无反应后,唐夏双眼一眯,闪过锐利的锋芒。
她冷冷的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寒光闪动的匕首,抵在燕长歌的胸口,抬手就要刺下。
这可是天赐良机,不要说她卑鄙,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只知道别人欠了她的,她就要双倍的拿回来。
银光涌动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却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血腥。
时间恍若凝固了一样,匕首停在燕长歌的胸口,在无法深入一分。唐夏握着匕首的手,细不可见的颤抖着。
杀人于她来说,甚至比吃饭和睡觉还要熟练,可是这一刻,她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我不放…我不放…”男子坚定的眸光,固执的眉眼,就那样霸道的从她脑海中闪过,扰乱了她的心,模糊了她的视线。
唐夏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从她脑海中剔除。
她紧抿着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的抬起来握着匕首的手,想要狠狠的刺下,可是那柄匕首,终究还是停在燕长歌的胸口。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放过你。”声音那么轻,却像从牙缝中挤出来那般,说的那么艰难。唐夏一把收回匕首,放入怀中,冷冷的扫了燕长歌一眼,转身就走。
她就是这样的人,狠厉且固执。她容不得别人欠她的,同样也容不得她欠别人的。所以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她就放过他。
“他妈的”唐夏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路,忽然一抹绿色的幽光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她低低咒骂道,转身又折了回去。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狼。靠,她怎么忘记了,这不是野生动物近乎灭绝的现代,而是野兽横行的古代。
唐夏回到原地的时候,燕长歌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是脸更苍白了而已。
眼角抽了抽,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脸上布满不情愿,唐夏终究还是朝燕长歌走了过去。既然她已经折回来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吧!就当做,就当做他救她的利息吧!
“撕拉…”动作麻利的扯下自己的衣摆,极其熟练的给燕长歌包好伤口,唐夏狠狠的拍了拍燕长歌的脸,见他还是毫无反应后,一个用力,恶狠狠的将他甩在背上。转身就走!
一米八几的燕长歌,压在将近一米七的唐夏背上,丝毫看不出重量感,只见唐夏步履轻盈,如猫儿那般,丝毫不受影响。
在步伐起伏的颠簸中,一双灿若寒星的眼睛,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男人一向冰冷的脸,噙着那么一丝迷离的笑。
“为什么不刺下去?为什么又折回来了呢?”男人的声音很虚弱,听在唐夏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
“你又为什么不放开我呢?”唐夏扭过头去,冷冷的扫了燕长歌一眼“既然早醒了,何必装死呢?”
唐夏说着就要把燕长歌甩下去,然而那个一向深沉莫测的二皇子,眼中溢满盈盈的笑,如个孩子那般,无赖的抱着唐夏的脖子就是不肯松手。
是的,就在他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罢了。他知道他那样做很冒险,却固执的想看看,他究竟会不会杀他。结果是令人喜悦的,他不仅没有杀他,还折了回来。
“你给我放开,滚下去。”看着那双环绕在她脖子上的手,唐夏狠狠的晃了起来,想要把那个可恶的家伙给摔下去。可惜的是,燕长歌就好像粘在她身上了一样,纹丝不动。
迷离的月光下,男人的脸褪去了深沉,褪去了冷漠,有那么一丝纯粹的笑。
他说:“你就忘记一切,好好呆在这里吧!至少性命无忧,至少锦衣玉食。”
男人淡淡的说着,清淡的声音中带着几丝压抑,几丝祈求。大华终究是他的地方,他的那些小动作,他何尝不知。
他不希望,他们有一天要剑拔弩张,你死我活。
“呵”唐夏冷笑一声,狠狠的甩开了身上的男人。
“恩”燕长歌重重的摔在地上,闷哼一声,脸上划过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们杀了我父皇,害了我母后,架空了水月,把我当贵宾犬一样圈养起来,时不时的下点小毒,来点暗杀。而你竟然让我忘了这一切,继续做贵宾犬,你觉得这一切可能吗?”居高临下的看着燕长歌,唐夏寒气毕露的说道:“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第一次,他们双双卸掉伪装,如此开诚布公的谈话。
燕长歌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渡到唐夏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卫舒是你杀的吧!还有许巍家灭门之祸,也是你做的吧!”
唐夏不言不语,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我告诉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倾尽全力的阻止,而你必然不会成功。”气氛一下将至冰点,燕长歌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夏,苍白的脸上布满阴霾。
“是吗?那你就好好的看着吧!我一定会成功的。”没有了伪装,唐夏的那双眼,变得锐利,变得倨傲,变得霸气。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燕长歌笑靥如花的说道。这样说开了也好,现在的她,再无所惧。
“哼”燕长歌冷冷哼道,孤傲的眼中溢满不屑。
唐夏再不看燕长歌一眼,转身就走。
亡国的仇,家灭的恨,永无消弭之期。她与大华就只能是你死我活,无法共存。
“小心”唐夏刚转身,燕长歌就扑了过来,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
“嗖…嗖…嗖…”他们两个倒下的瞬间,天际如下起流星雨那般,闪过无数道亮光。
“居然没摔死,算你们命大,兄弟们给我上,主人说了谁能取了他们的首级,赏金千两。”寒厉的声音一落,若墨的夜色中,闪出不下上百个黑衣鬼面人。
“哼!真他妈的如牛皮糖一样,阴魂不散。”急速从地上跃起,唐夏狠狠的啐了一口,绝美如画的脸色闪过狰狞的杀气。既然他们想找死,那她就成全他们好了。
寒鸦低鸣,树枝摇摆,巨大的杀气铺天盖地的涌来,夜空低沉,好像要压下来那般,让人窒息。
“不必伪装了就上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云淡风轻的扫了唐夏一眼,燕长歌眼光一冷,身形一闪,迎了上去。
唐夏紧随其后。
燕长歌手中的长剑翻飞,艳丽的血如泉水一样涌出。
有那么一些人,尽管他浑身是伤,脸色苍白,衣衫破烂不堪,却依旧看不出丝毫落魄,仿佛他就是天生的王者,何时何地都足以睥睨天下,凌驾于九天之上。
手中只握着一把匕首,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招招致命,狠辣无情。唐夏眯着血光翻腾的双眼,如嗜血的老虎一样,专攻敌人的脖子。出手凛冽,寒光闪过,绝无虚招。
暗光的血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看上去触目惊心。
对上唐夏这样的敌人,饶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不禁胆寒。
唐夏丝毫没有给他们退缩的时间,步步紧逼,出手越发残忍。
不消片刻,百来个黑衣鬼面人,已折了大半。
见燕长歌这边攻势较弱,剩下的黑衣鬼面人不约而同的朝燕长歌涌了过去。
唐夏也不出手,就只是看着。她知道燕长歌并没有发挥到极致,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以后也好有个提防。
燕长歌果然不负唐夏所望,虽然有那么一丝虚弱,但也毫不逊色。
长剑如水墨画一样恣意的划过天空,行云流水,只用了短短的一刻钟,那些黑衣鬼面人就又折了一半,只剩下二十来个。
唐夏与燕长歌对视一眼,均冷冷的笑了笑。
“都退下,让我来。”风咋起,忽的从天边传来一阵阴冷寒栗的声音,让人不禁胆寒。
紧接着一个黑衣银面人,从天而降,悄无声息的落在唐夏身后。
“快闪开”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燕长歌厉声吼道,足间轻点,飞一般的朝唐夏奔来。
唐夏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黑衣银面人近在咫尺,而他手中的长剑,已抵在她胸口。
“是你…”难以置信的声音在空中淡淡的扩散开来,黑衣银面人,怔怔的看着唐夏,手中的长剑徒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