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上,裴翊宸一直强忍着笑意,直到出了后宫宫门,上了马车,他方才放肆笑出声:“过去从未见到许嬷嬷那副神情,今儿个,我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许嬷嬷过去不是这样的吗?”温浅瑜奇道。
她是头一回去到霜雪宫,也是头一回见到静妃和其身边的人,并不知晓他们过去如何。
今儿个见许嬷嬷一副不太能沉住气的样子,还当她一直就是那急性子。
“当然不是。”对上温浅瑜正经求问的目光,裴翊宸嘴角笑意顿时更盛,“她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又在静妃身边伺候多年,怎么可能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今日,她分明就是被你气得不行了,才露出那般神情。
“这么些年,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她脸都气绿了的模样。当真是…畅快!”
原以为温浅瑜答应在宫里学规矩,是会被欺负的。可如今看来,她这样的人,到哪儿都不是旁人能轻易欺了去的。
裴翊宸心中舒畅,再同温浅瑜提起五日后进宫的事时,言辞间也多了几分轻松:“今儿个静妃想给你立规矩没立成,来日,她必然还会想别的法子折腾你。
“下回,还是由我陪着你一道进宫吧。”
“需要这么麻烦吗?”温浅瑜握住裴翊宸的手,“进宫一趟颇为麻烦,且你要装模作样,不好两手空空。你又不喜欢给他们做什么吃食,何必为难自己?
“我自己来就好了,反正他们那点要求于我来说都是轻松的。便是我晨间练刀都比这半日折腾来得劳累。
“他们想熬鹰,却没有熬鹰的本事,我何惧于他们?”
稍一顿,她又道:“况且许嬷嬷今日一席话,还让我对轻功一道有了新的理解,我觉得,宫里有些东西学起来,对我也不是全无益处。
“只要她们不太过分,我就当是寻了个严厉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呵,你倒是心胸开阔。”听温浅瑜一本正经地述说自己学以致用之事,裴翊宸又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
恐怕静妃和许嬷嬷做梦也想不到,温浅瑜真的是来认真求学的,且还真的从她们那儿学到了本事。
若是让她们知晓温浅瑜这份心思,恐怕,得立马气昏过去。
但笑过后,他仍是道:“下回还是由我陪着你来吧,反正我左右无事,没个去处。且让宫里人看着我闲,他们也安心。”
他掀起车帘,看着高高朱红宫墙,眸中流露出一丝讽刺:“这深宫之中,肮脏得很,我到底还是不放心你。”
“也好。”见他坚持,温浅瑜也没再说什么,“有你在我也安心些,毕竟我不懂规矩,要是不小心气到了贵人们,你还能给我打个圆场。”
她倒是不怕自己被欺负,从小到大,还没人欺得了她。她只是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把那些柔弱的贵人折腾得够呛。
知她心思,裴翊宸又低笑一声。
不过,笑意刚刚浮现,便凝在了唇畔。
那是,康王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