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照得人发懒,还特别容易使人犯困,尤其是在刚吃饱的情况下。
徐丹坐在梳妆台椅子上,周勤在帮她摘头上的发饰,好歇午觉。
乌黑柔顺的秀发散落到腰间,一丝一缕都缠绵撩人。
“丹娘。”
“嗯,干吗?”
“我今天去药铺了。”
徐丹回头问道:“你去药铺做什么?不舒服吗?”
“不是,去买杜仲回来煲猪尾。”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干吗说话不一次说清楚,哼,讨厌!”徐丹嘟着嘴荡着脚享受着周勤的服侍。
“嗯,我讨厌。”
周勤俯下身子,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可是丹娘,我这么讨厌,你怎么还老是煲健筋骨,补腰肾的汤给我喝?嗯,为什么呀?”
徐丹愣住,下意识起身要往外跑,却被周勤一把拦腰从后面紧紧抱住。
“娘子,既然汤晚上才炖好,不如我现在先使点劲,夜里也好检验一下那汤的功效。”
徐丹欲哭无泪,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便被啃了个干净,太冤了。
其实她错了,解释也没用的,男人有时候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周勤觉得娘子如果不是在鼓励他,那便是在暗示他。
他后悔以往自己都没有问一问这杜仲的药性,以至于白白错过了这么多机会,如今可得好好找补回来。
到了吃晚饭时,张妈妈和雀儿都奇怪周勤今天怎么比平时多喝了三碗汤,而且为什么徐丹脸色看起来好像怪怪的?
接下来的两天,她们看到了更怪的现象,徐丹越发懒了,连房门都不爱出了。
张妈妈以为徐丹又怀上了,言语中试探了一番,周勤和徐丹却都说没有。
不过因着这件事,周勤又逮住了由头说是该准备给蜜蜜添个弟弟妹妹了,弄得徐丹苦不堪言。
其实苦不堪言的应当属阳哥儿才是。
阳哥儿从周勤这边回到黄家后,黄太太便撺掇黄老爷把阳哥儿那份人脉交出来。
理由很简单也很现实,那就是阳哥儿是庶出,他这身份去见卢家显得不太礼貌,说不定卢家会以为是黄家轻看他们呢。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黄老爷便叫阳哥儿到时候上京带上他亲哥去。
阳哥儿满口答应,但如今刘家人还没出发,他说想先去京山熟悉一下地方,别到时候两眼一抹黑什么都要别人指点,这样太惹人厌的。
阳哥儿说过两天出发,过年可能都不一定能回来。
黄家嫡子黄耀泰却说这时间太长了,他如今在忙着粮食买卖呢,一时也腾不出手。
倒不如等阳哥儿将卢家上下情况有个了解后自己再上门拜访,这样也免得出现什么失礼之事。
不愧是母子,都喜欢人家摆好饭菜他们再上桌。
黄家如今做粮商刚步入正轨,又因着今年天气寒冷,囤了许多粮食,想着往受灾冻的地方去发一笔大财。
黄耀泰不愿意这时候去空见一个可能会给他下马威的人脉也正常。
黄老板想了想,便说那先这样吧,各自去做好自己的事,其它的等阳哥儿年后从京城回来再说。
阳哥儿晚上回房休息时,想起了当时周勤和徐丹的对话,觉得自己在他们肯定眼里蠢笨如猪。
当初自己还说和自己亲爹商量商量,这下好了,人家都没给你商量的机会,他们叫你怎样便能叫你怎样。
阳哥儿第一次生出了反叛的心里,从前他想着只要自己做得更好,父亲定会更看重些,以后家里的产业也能多分到他头上。
这会便觉得自己以前幼稚可笑至极,既然如此,他便要争一争。
过了两天阳哥儿便上京了,他甚至没有向秀娘说些什么,只是叫她别担心,又叫自己媳妇没事便来请礼问安,多学些为人处事之道。
黄太太当然不会找个家世很好的姑娘给阳哥儿做媳妇添助力,嫡庶之间的争斗便体现在这些方方面面里。
秀娘还是从儿媳妇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她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教儿媳妇规矩。
事后便叫王妈妈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去给徐丹生母上柱香,供奉一二。
等刘管家从周勤那拉走了熏肉和酒水,刘家便要准备安排上京一事了。
去年是一家人都去的,今年便由刘少爷带着刘管家去,毕竟要将阳哥儿介绍给卢家认识,那刘家没个主人在场怎么行呢。
其实卢家也不过是安排信得过的旁系来接见而已,毕竟卢家是官家身份,哪里能沾了黄白之物。
阳哥儿想着既然来了这一趟,交情没攀上的话那不是白来了吗?
过年后回去他就要交出这份人脉,他便永远没有机会了。
阳哥儿这回才真正明白徐丹那主意是多么的精妙,那是一个绝对可以让别人正视你的机会,也可能是改变命运的一个起点。
阳哥儿略微思索,便先将此事和刘少爷通气。
刘少爷瞪大眼睛震惊道:“什么?!你说这是谁想出来的办法?”
经商之人头脑之精明,有时会让你叹为观止。
他们角度刁钻,看透人性的贪婪,然后用最低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徐丹其实并不属于那种类型,她是审时度势,很会利用当前形式而去做一击必杀准备的那种类型。
刘少爷听罢当即给卢家递条子。
京城有名寺庙的主持大师岂是普通人随便能见的,好的供奉位置常常排满,也不是一般人排队出钱就能抢到的,这些事没个有家底的人还真办不成。
人有了价值便会得到重视,次日一大早卢家小厮上门请刘少爷和阳哥儿入府小坐。
刘少爷其实对卢府也陌生得很,若没有这两年徐丹的葡萄酒,他恐怕也是战战兢兢的上门的。
刘少爷做了个揖:“表哥。”
卢公子点点头,招呼道:“浩宇坐,这位是?”
阳哥儿恭敬道:“卢公子好,我叫黄耀阳,是随刘少爷上京长见识的。打扰卢公子了,还请见谅。”
“无事,既是浩宇朋友便一同坐下说话吧。”
“谢过卢公子。”
三人寒暄聊了几句才开始进入正题。
卢公子说寺庙和大师对他们家来说不难,学子斗文采本就是常有之事,那更是易如反掌了。
卢公子看过绣图叹绝妙,栩栩如生又十分符合学子们一心高中的心思。
三人就着这件事说了些各自的想法,细细规划了一些步骤。
最后阳哥儿听明白了卢公子话里的意思,忙起身躬身回应。
“绣图和主意是我那妹夫一家的主意,出力的是卢公子这头,这便是两份重头。我不过是中间跑腿的,没什么贡献,不用算我的份在内。”
合作,利益分割尤为重要。
阳哥儿想得很清楚,徐丹虽说把绣帕给了他,但他若像从前一样只给绣帕图样的钱便是太不要脸了。
如今他决定利益分割三份,徐丹和卢家占两头大的,他赚些人脉的这一两个月的人情花费便值了。
卢公子笑了,不仅是因为阳哥儿舍得,还因为他话里隐喻了阳哥儿那份是他自己的,而不是黄家的。
“即是如此,便作三股,黄少爷你拿两股,剩下的平分如何?”
阳哥儿回道:“卢公子安排得很合理。”
事情谈妥便下去准备,卢家找了元济寺来供香囊,还请了圆觉大师诵经加持。
卢家酒楼因着去年葡萄酒出尽风头,也算是给这次的计划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卢家底蕴毕竟还在,找些学者出些对子,再每日出题引经据典让学子来讨论。
只要是通过小题的便发一个牌,不仅得免费饭食三天还可以去下一场更难的题目讨论,现场气氛可谓是十分火爆。
卢家不仅吸引了人气,也借着一场场题目挑选了优秀的学子,将计划实施得天衣无缝。
不同于京城的火热,深山的小院里总是这般宁静祥和。
转要过年了,周勤和大全小义去了一趟石头村,给众人送过年要用的物资,交代他们别太节省,好好养身子明年下力气。
众人拍着胸脯表示明年肯定能下地干活,绝不白吃白喝。
当然还免不了去给镇上刘家和县城黄家送节礼,人情世故打理完了便大肆采购一番,准备热热闹闹的过年。
原本徐丹也想去,但不巧她前两天着凉了,咳嗽流鼻涕,连蜜蜜都被隔开抱去张妈妈房里睡了。
其实徐丹也没什么要买的,家里布匹首饰都用不完,真去了好像也没什么可逛的,就是呆着有些闷罢了。
“娘……”蜜蜜好不容易才能重回娘亲怀抱,哪知娘亲却对她爱搭不理的。
“蜜蜜乖,娘亲陪你玩一会,不抱哈。”
实在是女儿长得太好了,冬天衣服穿得又多,抱不动啊。
蜜蜜拿着拔浪鼓使劲摇一摇,再扭着小屁股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别人完全听不懂的话,便待不住了。
徐丹叹气,抱着女儿廊下游一圈,指着迎春花教她讲话。
蜜蜜哪里会满足,挣扎着要下地。
雀儿逗道:“蜜蜜,跟姨姨去坐秋千吧?去不去,你不去姨姨走了哦?”
蜜蜜想也不想,朝雀儿怀里扑了过去。
徐丹嘱咐道:“雀儿小心些,别玩太久,抱不动了就回来。”
“没事,招弟盼弟在呢,表姐我带蜜蜜去玩了。”
“去吧。”徐丹看了头也不回的女儿感叹小没良心的。
小孩子最是好养,招弟盼弟如今已经不复当时瘦弱的小模样,脸上身上都长了好些肉。
“蜜蜜快来玩。”
招弟见雀儿抱了蜜蜜过来,连忙打招呼,盼弟也从秋千上下来了。
雀儿笑道:“没事,你们先玩着。”
招弟懂事道:“表姨抱着蜜蜜坐上头,我和妹妹推你们。”
雀儿不客气道:“行,那一会我们再换过来。”
其实小孩子最懂得怎么和小孩子玩,有时总是习惯照顾弱小的那一方,反而会有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