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儿,妮儿,你出来。”杨氏叫了好几声,石氏都没有应她,她便甩着脸走了。
徐丹见状便道:“大全,你带着盼弟一起,等杨氏交出了东西,再带她去给柏成叔看看。”
“好。”大全背起盼弟便大步流星的跟上了杨氏。
大全跟在杨氏身后进了村,大家都觉得怪异。
杨氏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别人问起她都是三言两语唬弄过去的。
有村民问道:“大全,你怎么来了?”
大全沉默不语,杨氏刚想张嘴,盼弟便大喊起来:“她偷了周家婶婶送我的头花和首饰,还把我打了一顿,我婶婶叫我爹和我来拿回东西的。”
吼,这还得了,杨氏竟然去招惹周勤,这是跟全村人作对啊。
孩子读书,村民赚钱什么的,都还要仰仗周勤呢。
人家如今出远门办事,而且这事办成了还有益乡民,杨氏竟敢在这时候去招惹恶心人家,真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
“杨氏,你老刘家和杨家想死别拖着大家伙儿,你再这样,等着被赶出村子吧!”
“就是,什么事都是你闹的。自己过继虎头的时候怕自己治好了病他家里来要人,怎么你们倒自己打脸,眼看你女儿有了身子,又想白得好处是吧?你想得美!”
“杨氏我告诉你啊,要是我娃因为你不得去学堂读书,信不信我半夜杀到你家?老天爷没空不收你,我替它收!”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把杨氏骂个狗血淋头,杨氏不敢得罪整村人,只顾快步赶回家。
村民赶忙转头去求大全到时候替他们说说好话,叫周勤家的别记恨牛头村。
大全只是沉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跟周勤说呢。
再回到这个地方,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大全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愚蠢。
他竟然放任杨氏在家里横行霸道,也没有好好开导石氏,他作为一家之主,真的太失败了。
不等大全多想,杨氏便把东西一股脑塞到他手上。
盼弟忙叫大全放她下来,然后一样样细细拿道手里看,“还有一朵红色的头花,这个钗子中间少了一颗珍珠!”
不用大全两父女多说什么,便有村民跑进去杨氏家里翻找起来。
杨氏大惊失色,呼喊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怎么闯进我家乱翻东西?”
几个与赵大妹交好的人家跑出来指着杨氏脸面骂道:“跟你要讲什么王法?当我不知道你们一家人在弄什么鬼是吧?别叫我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翻出来,叫老刘这辈子因为娶了你而烂在村里!”
“就是,你赶紧给盼弟拿出来,不然你看我们会不会让你好过!”
“老刘头!别装死了!别叫女人出来顶事,你有种便出来,我年纪虽小,但和你却是平辈,你出来我们好好掰扯掰扯!”
杨氏不敢再耍小心思,转身回家把东西拿出来,刚扬起手,便有人说道:“杨氏,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敢摔在地上,我便敢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杨氏的长脸显得更长了,都已经快耷拉到了胸口,况且她忍着气,抖动的脸看起来更是滑稽。
盼弟一把上前抢过杨氏手里的东西,仔细对好才包起来。
大全见状蹲下背起盼弟,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那宽阔的背影看起来一点也不舒展,反而像逃离似的离开了村子。
是的,就是逃离。
牛头村村民对杨氏的指责让大全觉得羞愧难当,他真想也让石氏来看一看。
大韦村村民见到大全还以为是徐丹家里有什么要帮忙,纷纷开口询问。
大全尴尬摆手说没事,但村民们又一路跟着他去了韦柏成家。
这下大全想瞒也瞒不住了,舔着干巴巴的嘴唇说道:“孩子被,……用扫把打了,韦大夫你给看看吧?”
韦柏成幽幽看了大全一眼,便把盼弟带道屋里看诊去了。
毕竟招弟也大了,不方便在众人面前看诊。
村民不解问道:“被打了?谁打的?”
“听说石氏怀了孩子,孕吐的厉害,那肯定不是她。那周家娘子也不可能啊,她那般的人物,哪会做这样的事?”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
“会不会是……”
“哎呀是谁呀,说话留一半真讨厌。”
“会不会是杨氏,我看见过她往山里去。”
“她去干吗?”
“我怎么知道?”
“能去干吗?还不是去攀好处,这还用想呐。”
他们一点也不掩饰的讨论声钻进大全耳朵里,大全脸都羞愧成猪肝色了,等韦柏成看完诊给了药,他便背起盼弟一路跑回了家。
徐丹也没问为何大全一身汗还气喘吁吁的,知道盼弟没什么事,只需要揉些药酒散瘀血便叫他回家了。
张妈妈给徐丹倒了杯茶,出声劝解道:“丹姐儿别为这些人烦恼,不值当。这人啊,要是拧巴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便随她去撞了南墙再说吧。”
徐丹看着墙角翠绿的薄荷,语气也不自觉含着凉意,“她要撞南墙也好,要自找苦吃也罢,我都不会拦着,我只是不忍招弟盼弟这两个孩子被冷落罢了。”
张妈妈轻叹一口气,“这段时间要不要把孩子接过来看顾一二?”
徐丹摇摇头,“若她想不通,需要看顾的何止是这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便是石氏生产前。
徐丹不是圣人,做不到视若无睹,更做不到一颗真心喂了狗。
石氏若执意如此,她便要两家一码归一码的算清楚,不带情义的那种。
妇人怀胎生产相当于过鬼门关,徐丹不会这时候说什么的。
石氏当天还没什么,次日便又昏天暗地的吐了起来。
徐丹、张妈妈和雀儿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担心的神色。
大全还是如常进屋给石氏倒水,给她拍背,只是动作间没了往日的体贴。
招弟已经懂事了,她还是像往常一般进屋照顾石氏,该做的一样也不会少,但一样也不多。
石氏从父女俩的动作知道了他们对杨氏的态度,不知她是心里感到愧疚还是想让杨氏再上门,吐得比以往还要厉害些。
蜜蜜从大全家回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直拍着胸口说道:“这阵子我再也不去姐姐家了,那声音听得我饭都吃不香了。”
徐丹没说话,转身去做了蜜蜜最爱吃的番茄炒蛋,然后笑着看她喊张妈妈添饭。
可不能让这些事情影响孩子的胃口啊。
杨氏被村民堵在了家,没有上门,石氏也就吐了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徐丹家里来了位客人。
“韦公、柏成叔,快进来坐,怎么这么早赶路?”
韦公一脸和气慈祥,忙说道:“没事,我还走得动,况且早来有早来的说法。”
等雀儿上了茶,蜜蜜和阳阳跟他们打过招呼行了礼,韦公才慢悠悠的开口说明。
“周勤家的,我仗着年龄便托个大,周勤既然敬我,两个孩子也叫我一声阿公,我便该在他离家这段时间坐镇家中才是。”
徐丹知道韦柏成肯定将大全家里的事说给韦公听了,忙劝道:“怎好意思麻烦韦公,这些小事我忙得过来的。”
韦公却打断道:“欸,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心里别过意不去。我不过换个地方享福罢了,有什么难为的。你放心,客栈那头我安排了我兄弟去顶着,他的人品我敢打包票,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再说客栈老姜他们都是可靠之人,现在每天要做什么都很有章法,说来我在那也帮不上忙。倒是你这,没个长辈压着些不打眼的,倒让他们猖狂起来。况且我又懂些皮毛,家里大人小孩有个头疼脑热的岂不方便。”
徐丹听罢也不好再劝,毕竟韦公说得也没错,“既然如此,我便听韦公您老人家安排就是。”
韦公笑道:“好孩子,这才对。”
蜜蜜不满意了,“韦阿公,我娘亲都这般大了,您怎么还叫她好孩子呢?我和阳阳才是好孩子。”
阳阳挺着小胸脯也想求夸赞,别看他小,他可知道好孩子代表着什么。
“哈哈哈。”
韦公和韦柏成父子俩开怀笑了起来,有蜜蜜说笑逗趣,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很是欢愉啊。
徐丹整治了一桌好菜,大全知道韦公和韦柏成两人来了,赶忙过来相陪。
他们全程没说一句敲打大全的话,反而让大全更加坐立难安。
午饭后韦柏成便回了家,雀儿给韦公收拾好了客房,一家人便打算午休一会。
徐丹依稀听见大全家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她挑了挑眉,自觉帮不上忙,便躺下继续睡了。
韦公醒后和两个孩子玩笑了一会,喝了两杯茶,才慢悠悠说道:“我既然是个大夫,便得去看看病人,你说对不对啊,周勤媳妇?”
徐丹微笑点点头,果然是个老顽童啊,怪不得能和蜜蜜玩到一块去。
大全正在大门口透气,看见了人便上前去迎接,恭敬道:“韦公您还没来过我家吧?要不今晚就在我家这边吃个便饭吧。”
韦公郎声道:“成啊,定要狠狠吃你一顿。不过,先看了病人要紧。”
大全听了忙称谢把韦公往石氏房里引,徐丹没进去,就在院里和招弟盼弟说话。
盼弟从那天被杨氏打后都没进过石氏的房门,便是大全怎么哄,招弟怎么劝都没用,但她却很是愿意亲近徐丹。
韦公虽然年纪大了,但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很,一眼便好像能看进了人的心底深处。
石氏不自觉移开了目光,脸也侧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