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从小便酷爱读书,也十分刻苦。
大哥去征兵那件事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功名利禄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因为,有功名的家庭可以免除兵役。
一向喜欢稳健行事的吉吉在大哥去军营后,先后考取了童生和秀才,然后再写信给姐夫,让姐夫帮忙在京城里给他找个好的书院学习。
读书是枯燥无味的,但他忍得住。
夏日,家人会来京城小住。一是给母亲寻医问药,二是顺便陪陪他。
他心无旁骛,一心只想赶紧中举,所以不由得成了书呆子。
同窗们一开始还会叫他出去喝酒游玩,到最后便直接略过他了。
时间不等人,他拼了命的去啃食书本上的知识,唯一的休闲去处便是去陆府看望陆老,请他指教功课。
那日他读书读昏了头,走叉了路,在一个花园内碰见了正闹气的小丫头。
“整日看书看得我都烦闷死了,这柳条难不成除了拿来给人吟诗作对,就没有别的用途了吗?”
吉吉看着荷塘边随风飘荡的柳条,心道:有的,穷人用它来洁牙,编制箩筐售卖,孩童喜欢编成花环戴头上玩乐。
两个丫鬟忙围着她哄劝,说什么读书是正道。
小丫头撇嘴,“闺阁时女子学的知识不过是为成亲后相夫教子,世间哪有给女子一条大道走。”
陆家虽不用子女婚事来巩固地位,但名声也约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们既享受了家族荣耀带来的好处,便也要做个合格的回馈者。
吉吉看了半晌,醒神后赶紧退回去找路。
“唉,锦泽,你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晚啊?”
说话的是陆老先生的小孙子陆云致,两人年纪相当,时常一起学习,互相进步。
吉吉自嘲道:“书看得多了,人有些迷糊。”
陆云致揶揄道:“难得你有这般模样,那我们歇会。”
“无妨,春色正好,不如我们拟物作诗吧。”
陆云致来了兴致,“行啊。”
翠柳、梨白、桃红、粉蝶,春生万物惹人叹。一曲一词,跃然纸上。
几个回合下来,终是陆云致更胜一筹。
吉吉直呼佩服,遂找来些草木当场编了许多小玩意来认罚,惹得陆云致很是得意,当天便拿去给小辈们炫耀去了。
时间并不一定都像流水般无声无息的,若你有家人在战场上的话,每一天,你都会觉得很漫长。
捷报频传到京城,吉吉终于听到敌军投降的消息,那一刻,他们周家的时间才回归正常。
圣上大喜,为此加了恩科。吉吉不负众望,考上了举人。
可他发现自己开心之余心里却隐隐忧心起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圣上还下令要给当朝太子选妃,凡门第对得上的十四岁到十八岁的少女皆要参选,且不得无故推辞。
那小丫头便在这其中。
这天,吉吉照旧去找陆云致读书,只是陆云致并不在状态里,他正为自己小侄女担心呢。
陆老先生是三朝元老,如今虽然退了,但地位在那呢。
功高盖主,所以如今陆家子孙都要藏拙,殊不知,上面也有自己的想法。
陆家没出过什么皇妃,他们也不需要,所以逢选妃什么的都想着法子躲过了。
可如今陆老先生辞官养老了,家里几个孩子又都“无用”,他们若想动用曾经的下属或门生解决,便会让上头觉得自己虽不在朝堂却仍然能撼动朝堂的感觉。
一切陷入了僵局,陆老先生背着人想着用更妥当的办法行事。
从前的法子太老套,能过关不过是因为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得想个巧妙的才好。
众人冥思苦想,暗中布局,却敌不过小丫头干脆直接。
选妃途中看见一贵女想要想坏,直接干脆的顺了人家的意,一头磕了上去。
破了相的女子便与进宫无缘了。
陆家上下悲愤交加,言明绝不能放过加害者。
那贵女抖着身子晕了过去,她原本要害的人可不是这个人呀,她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的,第一次行如此大胆之事,又紧张又没个准头,哪知这么巧就磕到了眉心,而且伤口还不浅。
要是在额头侧边还可以用头发挡一挡,这下可麻烦了。
吉吉听闻此事,怔愣过后甩开了手中的书本,拼命去翻杂记话本,转头研究起了女子妆容一事,弄得书童都以为他中邪了。
待事情平息些,吉吉便约陆云致出来下馆子。
陆云致叹了口气,“唉,最近没胃口,锦泽啊,咱们说会话吧。”
吉吉失笑,这桌上一大半食物都进了他嘴里了还没胃口呢。
“怎么了?”
“嗐,小孩子家家的不开怀,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吉吉不慌不忙道:“你和家中哥哥姐姐岁数差得大,不像我,姐姐妹妹都与我亲昵,连她们梳妆打扮上的事我都能提上几分意见呢。”
陆云致大喜,急忙道:“真的?那如何遮掩疤痕呢?”
吉吉道:“瑕不掩瑜的道理你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