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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我的话,那就最好了。”

方甜的话音传到这边的时候,梦境陡然又是一阵模糊,等到重新清晰的时候,方甜已经站在了我的眼前。

“五月,小五月啊……”方甜的手中,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是一个婴儿,她很爱惜这个孩子,满脸都是怜爱之色:“送一个孩子给你,你好好把他养大……”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来自何处,但是方甜既然这么说了,我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接过了这个孩子,这是个很清秀的婴儿,乖乖巧巧,很是可爱,我看着他,觉得心里突然就多了一分希望,宛若在黑暗中看到了天边初升起的一轮晨阳。

“方甜……”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想要再跟方甜说说话,可是,这一抬头,却突然发现,方甜不见了。

她刚才分明还在眼前,可这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个刚刚交给我的襁褓,还在怀中。

我并不清楚,方甜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可是,我的心底深处,却无形中泛起了一个悲凉的念头。

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方甜已经故去了,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即便可以见到她,也只在梦中。

天人永隔,没有真正相见的时候,这就是诀别。

“方甜!”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叫喊,撕心裂肺,让我从梦中直接惊醒过来。

我一下子从床板上坐起,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仍然是五仙庙后山的精舍,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

睡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我翻身爬起来,走到屋外,曙光乍现,天边已经渐渐亮起。

虽然就是个梦,却让我心头沉甸甸的。

可是,这是无可挽回的事实,方甜已然不在,想的太多,不过是给自己的心里增加负担。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平息了些,慢慢的回到精舍,过不多久,从上山的山路上,出现了人影,那该是过来送饭的人。

不过,等对方走近了些,我才看到,来送饭的人竟然是万玉香,我起身迎了过去,接过装着饭菜的篮子。

“吃吧,先吃饭吧。”万玉香抬眼扫视着四周,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妙然她爹在世时经常逗留的地方,从她爹过世,我就很少到这里来,以免睹物思人。”

我没有一点胃口,听到万玉香的话,又觉得心头平添了几分悲凉。

“怎么不吃?”

“现在吃不下,等会儿饿了再吃。”

“吃吧,养好身子。”万玉香看了我一眼,说道:“再跟你说个事,你就要当爹了。”

“什么?”我猛然楞了一下。

“你就要当爹了,心不在焉的。”万玉香微微一笑,说万妙然已经怀了身孕,今儿个刚刚查验清楚了,万玉香才专门跑到后山来给我报喜。

听到她的话,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酸甜苦辣,五味陈杂,可是,这冥冥之中,是有什么定数吗?刚刚做了方甜送了一个孩子的梦,后脚就传来万妙然有身孕的消息。

“我……”我心中悲喜交集,一时间便说不出话了。

“别你啊我啊的了,这是好事,该高兴才对,派人去把你爹接到五仙庙来,让他住上一阵子,也让他高兴高兴。”

万玉香说到做到,派人下山,去把我的养父接到了五仙庙。我们爷俩也已经好久未见了,相见之下,自然少不了一番感叹。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方甜的事情告诉了他,养父的神情一阵黯然,他当初在金玉堂暂住过,也知道方甜的为人,觉得很是可惜。

“孩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是没有办法的。”养父黯然了一下,随后便恢复神色,说道:“过去的人,希望你好,你便要好好活着,善待眼前的人。”

我点了点头,从这之后,在后山修行几天,就到山门这边,帮着照料一下万妙然。

日子过的飞快,从春暖花开,又到了炎炎夏日,三个月时间过去,我时常都观摩把玩着那些玉雕,感悟玉雕脉络。不得不说,这些玉雕的主人,一定是大神通者,看似杂乱的玉雕脉络,蕴含大道之理,神妙无比。我只觉得,这些脉络,是要穷尽一生,才能感悟一二的。

玉雕脉络带给我无穷的好处,从上次经历天罚到现在,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但进境非常迅猛,先天气和玉雕脉络隐隐融合一处,威力倍增。到了今年天气最热的时候,我又到了突破境界的时刻。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知道三道人形雷电,已经不能伤及我的性命,因此心里就宽松了一点。可是,这次进境,必然会有四道人形雷电,必然要比前次的天罚更加凶猛。

我来到后山,盘坐在无人的山间,心境平和,杂念消失。脑海中只剩下了玉雕脉络所演化出的自然至理。先天气随之便蓬**来,呼之欲出。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先天气充盈到了极点,我觉得身躯之中满含力量,憋的有些难受。

陡然间,眼前猛的一黑,随即,先天气像是要从顶门涌出一般,这便象征着,先天气又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

天罚总是那么及时,这边刚刚进境,雷云便已经聚拢了起来,厚重的雷云层层叠叠,电芒也在云中闪烁。

这一次,我准备很是充分,而且万玉香也派人在后山的山口守着,只要天罚结束,立刻就会把我抬回去,所以,我心无旁骛,只是全力应对天罚。

天罚很快便将身躯中的先天气化尽了,就剩下最后一丝,跟玉雕脉络融合在一起。等到寻常的雷霆消失之后,云层里果然闪出了四道人形雷电。

人形雷电依然势不可挡,但是,当四道人形雷电从天而降的时候,我心中已是有了感应,我觉得,这些玉雕脉络,仿佛是克制抵御天罚的法宝,这一劫,必然可以平安度过。

果然,人形雷电劈落下来的时候,玉雕脉络死死的护住了我的头颅,头颅安然无恙,只是被雷电劈的头晕脑胀,意识转眼间便开始涣散。

在昏厥之前,人形雷电隐去了,头顶的雷云也随之消散。

守在山口那边的人看到雷云消失,立刻赶过来,把我给抬了回去。还没回到山门,我早已失去了所有知觉。

这次昏厥,比前次昏厥的时间要短,大约两天两夜,便苏醒了过来。而且,苏醒之后,状况也比前一次要好一些,至少没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要散架。

苏醒之时,我又看到万妙然守在床边,如今,她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却总是不肯歇歇,这次我昏厥之时,她又守了一天一夜。我心里过意不去,一醒来,立刻勉强下床。

此时,我的信心倍增,有了玉雕脉络,不仅平安度过了天罚,而且,随着感悟的加深,身体恢复的也更快。

若是按照这个势头,大约两三年时间,我就有可能达到极尽的巅峰。

一个月过去,身体恢复如初,精力也比之前更加旺盛,此时的我,就像是攀登到了高峰的山腰上,虽然还未到绝巅,但已经不是寻常对手可以比拟的。

隐居在五仙庙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忘记叫人到河滩四处去打探消息。前后差不多有十多个月的时间了,乾坤道依然寂静无声。我曾经暗自推断过,万坤虽然身死,但无名氏或者守路人若还在的话,乾坤道不可能这样老实。

唯一的解释,就是无名氏抽不开身,而守路人则被黄泉令重伤了,伤势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痊愈的,没有了领头人,乾坤道自然要偃旗息鼓。

河滩上那些家族门派的消息是很灵通的,依附乾坤道的人,也不是真的折服,只不过为了安全和利益考虑,这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乾坤道的变故,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有些依附于乾坤道的人,渐渐生出了贰心。

按道理说,乾坤道的势力削减,是件好事,可是,在这种寂静的背后,我总是觉得,会蕴藏更深的危机。只不过无凭无据,我也不敢断定自己的预感究竟对还是不对。

万妙然怀了身孕已经有七个多月了,万玉香心疼外孙,提前将所需的东西结结实实的预备了一份儿,只等着万妙然好好安胎生产。

这天夜里,我跟养父一起喝了一点酒,然后到山门那边走了走,一边走,一边聊天,说起这几年的经历,养父觉得苦,又觉得甜。

“十三,我想跟你说一下,如今,你也快要当爹了,以后不为了自己想,也要为了孩子想,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事,就不要多参与了,一家老小,不论贫富,总要求个安安稳稳……”

“爹,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

我正要说话,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突然萌生了出来,自从参悟玉雕脉络之后,感官比之前更加敏锐,我猛然一转头,朝四周看了看。

夜晚的山门,非常平静,谁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可我心里的那种不祥预感,却始终没有消除,我慢慢的看了一圈,当看到山门北边那一段院墙的时候,瞳孔猛然一阵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