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跟着起哄,让陆寒年介绍和新娘子的结识过程,还有人不住拍打着桌子,气氛十分热闹。
孟凡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顾美云也跟着坐下了,两人互相瞪了眼,一脸嫌弃。
陆寒年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地说起了他和江小暖的相识经过,“都是机械厂的家属,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就两句话,多了没有。
气氛突然冷场了下,大家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周野大声叫道:“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陆哥你啥时候起色心的,老实交待!”
“对,老实交待,啥时候起心思的!”其他人都跟着嚷嚷,气氛又热闹起来。
陆寒年朝一旁笑靥如花的媳妇看了眼,眼神温柔深情,脸上的疤都柔和了不少,他扯出了一点笑,肯定道:“就几个月前,见到后就觉得是她了。”
其实就是那个晚上,第一眼看到了衣衫破旧的江小暖,他的心就起了涟漪。
衣衫虽然破旧,可却难掩女孩的美丽容颜,他觉得他就是一见钟情,也是顾景川说的见色起意。
但如果不是江小暖,第二眼他肯定就会心如止水了。
不是所有的美人,他都会喜欢的。
只除了暖暖。
周野一群人闹得凶,陆寒年也挺配合,大家嘻嘻哈哈地吵闹着,每个人都洋溢着欢笑,只除了坐在角落的陆志国一家,他们也来吃酒了。
但是不请自来。
陆志国甚至都不知道大儿子要结婚了,还是听同事们在议论出多少份子钱,他才知道很久没回家的大儿子,竟要和江家的小女儿结婚了,可通知都没通知他这当爹的一声。
气急的陆志国,很想跑去教训陆寒年一顿,但他却想起来,他竟不知道陆寒年住在哪儿,直到此时,陆志国才意识到,他对大儿子一无所知。
被贬去热处理车间的陆志国,短短一个多月就变得又黑又老,头发都白了不少,脸上多了不少皱纹,旁边坐着的万金桂也一样,半年前这对夫妇还意气风发,眼高于顶,现在却灰扑扑的,腰板都挺不直了。
“陆师傅,你们怎么坐到这来了?你可是男方家长,要坐主位的呢。”同桌的宾客假装惊讶地问,声音还大,引得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陆志国脸上火辣辣的,勉强笑了笑,“坐哪都一样。”
“那哪能一样,我们是客人,当然随便坐坐好了,你是家长哪能随便坐,你瞧江阿嬷都坐在上面呢,啧,新郎倌怎么都不来叫你,也太不应该了。”
“对啊,新娘子也是,你们可是公公婆婆呢,都不来敬酒,太不懂礼数了!”
“哎呀,陆师傅你家大儿子不会是去当上门女婿了吧?”
有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夸张地叫了起来,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变得古怪了,干笑了几声,没再搭调了。
但他们心里却都认定了,陆寒年肯定当上门女婿了,难怪陆志国这一家子腰杆都直不起来,喝酒跟做贼一样,搞得偷偷摸摸的。
肯定是觉得面上无光嘛。
陆志国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上门女婿他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大儿子结婚居然不通知他,根本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更气愤的是,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和他当爹的商量,还娶了江小暖这个名声败坏的女人,陆志国脸色阴沉,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万金桂阴疹疹地说道:“翅膀真硬了啊,通知都不通知我们一声,这是把自个当成江家人了呢。”
“别说了!”
陆志国心里烦躁,不耐烦地呵斥了声,万金桂现在又老又丑,他连看一眼都闹心,他已经无数次后悔当年的选择了,甚至还埋怨起了那个姓乌的男人。
要不是这男人说清雅是坏份子的女儿,如果他不赶紧回头是岸,就要去坐牢,还可能吃枪子儿,他怎么可能会和万金桂合谋害死清雅?
清雅那个时候还怀着他们的孩子呢,都八个月了,是个成了形的男胎,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眼前又浮现出了顾清雅白得像纸一般的脸,温柔的大眼睛控诉地看着他,充斥着不解和愤恨,还有后悔,血流了一地,泥土都染红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身上有那么多血,怎么流都流不尽。
当时他其实动摇过的,好几次想去叫医生,但都被万金桂拦住了,他又想到乌吉明的恐吓,救人的心思就灭了,眼睁睁地看着顾清雅咽了气。
万金桂还在一边说风凉话,“不认我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亲的,你这爹可是亲的,连爹都不认了,这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扔海里喂鱼,省得今天受这闲气!”
无名火在陆志国心里越烧越猛,眼睛都烧红了,脑子也乱了,憋屈了好几个月的陆志国,忍不住脱口骂道:“没完没了是吧,给老子闭嘴!”
声音很大,都盖过了前面的嬉闹声,大家纷纷看了过来,见到脸色阴沉的陆志国,心里便明白了,江老太老早就说过,陆志国两口子打小就虐待大儿子,对他比后妈还狠,所以这次结婚不准备通知陆志国一家了。
虽然有些于礼不合,可陆寒年小时候的遭遇,机械厂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比江小暖强不了多少,说起来这小两口的命运还挺像的,都是不招家里人待见,小时候过得磕磕绊绊的。
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了,看这酒席的壕气,显然小两口的条件挺不错的。
江老太说过,陆寒年和江小暖都在贸易公司搞销售,一个在外面跑,一个在海城市,小两口都是能干人,一个月能挣二三百呢,比他们厂长的工资都高,难怪能置办这么壕的酒席。
一桌十个菜,肉菜就有六盘,剩下的四盘凉菜也不寒酸,红枣桂圆,百合莲子,还有瓜子花生,每盘的分量也足,每桌还有两包牡丹香烟呢。
回礼更是壕气,一人一块的确良布,搞得他们都怪难为情的,份子钱只出了一块两块,这回礼都不止一块两块了,还有这么多肉,这顿酒席肯定是亏了的。
这说明人家陆寒年压根不在乎钱,就是图个喜庆乐呵,这点小钱都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