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笃弟,你就那么恨我吗?
众人在大兴城的渡口碰头。
温静檀换回了女装,南北商行的商船早就等在了渡口,车马上船后,温静檀大礼参拜辞别了段永淳,准备上船的时候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洛长歌策马而来。
到了近前洛长歌翻身下马,从马鞍上解下来一个包袱塞给温静檀:“好好的,哥在京城等你再来。”
温静檀抬头看着洛长歌,忍不住眼里闪动泪光,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很快我就回来,哥,小公主性子泼辣不是良配,切记趋吉避凶。”
洛长歌用手揉了揉温静檀的发顶,笑意温柔:“傻丫头,别担心。”
“京城权贵多如牛毛,万事都要小心。”温静檀顿了话头,拉着洛长歌的衣袖到段永淳面前,再次大礼参拜。
段永淳伸手扶住温静檀:“好孩子放心,你是我的好女儿,长歌就是我的好义子,必会护之周全的,放心吧。”
“多谢义父照拂。”温静檀偏头看洛长歌:“哥,若有难处去求义父庇护,明年此时檀儿回再来,最迟后年三月也会来的。”
“去吧。”洛长歌给温静檀戴好了兜帽,扶着她上了跳板登船。
船把头指挥着船缓缓离岸,温静檀站在船舷上看着送行的人渐渐远去,盛京城都被铅灰色的雾气遮住了轮廓,心情像极了这结了薄冰的龙河。船划过河面,碎冰之声和船工奋力控船的号子声交杂在一起,带着如释重负的感觉一路南下而去。
“江上凄寒伤身。”战无尘一直都站在温静檀身边,见温静檀一直都没有进去船舱的意思,出声提醒。
温静檀抱了抱怀里的匣子,不打开都知道里面是银票,转过身抬眸:“哥给了我这个匣子,我觉得你更需要,拿着去做事,男人做事处处都需要打点的。”
战无尘愣住了,见温静檀这静如秋潭水般的眸子,心里那温暖的感觉瞬间冲到了四肢百骸,勾起唇角轻声:“你像极了母亲吗?”
温静檀摇头:“并不知道,母亲被害的时候檀儿才六岁,笃弟还不够四岁,过去了六年了,母亲的样子记不清了。”
“对不起。”战无尘有些慌乱了。
温静檀望着远处的江面:“没事的,我现在不难过,因为我一定会为母亲报仇的,温家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如今,弟弟温守笃离开温家了,自己唯一的软肋能护的周全,那自己必会勇往直前,直到让那些人受到惩罚为止。
战无尘注视着温静檀,他本意是觉得温静檀肯定像极了母亲,因为她会处处想的周全,为自己谋划的时候也会为别人谋划,包括为自己。
只是,自己不会是温绍泽。
似乎是感应到了战无尘的注视,温静檀回眸:“给你收着,我去见一见笃弟。”
“好。”战无尘接过来匣子,跟在温静檀身后走进船舱。
商船主要是运送货物,有道是飞吹帆动,黄金万两,不过南北商行这一趟的船上并无多少货物,更无外人,可以说就是专门为温静檀一行人准备的。
一共三层楼船,最下一层放着货物和船工,二层也会放一些货物和少量的客房,随船的镖师住在二层居多,三层则是货主押送货物,居住的地方。
冬日行船,三层有些冷了,一行人都安顿在二层里。
温静檀的房间居中,一边住着战无尘带着战一几个人,另一侧两间房住着牧家人和温守笃。
温守笃一直都跟着牧承嗣,除了牧承嗣之外,任何人都不搭理,话很少,几乎不说话,神色哀伤还带着些许的呆滞,峘公和李林辅都送了一些药物,主要是温守笃此番受了大罪,身体也遭受重创了。
温静檀进门来,先给牧南归和牧瑞麟请安,这才去了内室看温守笃。
温守笃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暖手炉,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地面,牧承嗣坐在旁边,两个人都沉默着。
“笃弟。”温静檀柔声轻唤,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自己用了一年的时间逃亡和回归,为的就是能护着笃弟周全,可到底没有完美的掌控住,所以笃弟才会险些丧命。
温守笃抬头看着温静檀,目光死寂,毫无波澜。
“笃弟,都过去了。”温静檀心如刀割,走向温守笃的床边,刚要坐下来。
温守笃突然动了,毫无征兆的、速度极快的推向了温静檀:“你走开!走开!”
一个趔趄,温静檀跌坐在地上,旁边的牧承嗣迅速的捡起来打翻了的暖手炉,幸好里面的银丝炭已经没有什么火星了。
“守笃!”牧承嗣过来扶着温静檀起身,脸色阴沉的看着温守笃。
温守笃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迅速的缩回到角落里,慌乱的抓过来旁边的被子抱在怀里,眼神愤恨的盯着温静檀,那恨意很明显。
温静檀记得,记得温守笃说:长姐要害我!
那句话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被所有人忽略了,此时温静檀却深深地感知到了这份恨意,来自于温守笃的恨意。
深深地吸了口气:“表哥,我和守笃聊一聊。”
“行吗?”牧承嗣比任何人都知道温守笃的问题,他看着孱弱,可每次提到温静檀的时候都会充满了恨意,这让牧承嗣很意外,尽管努力的想要让温守笃说出来为什么,可都失败了,温守笃甚至不愿意听到温静檀这三个字。
温静檀点头:“行,一定行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外人多么的担忧,在温家生活的姐弟俩是最了解过去经历的一切的,牧承嗣轻声说:“我就在外间。”
温静檀嗯了一声。
等牧承嗣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姐弟两个人。
温静檀没有主动靠近温守笃,而是坐在了旁边的小凳上,静静地看着温守笃。
上一世温守笃在护国寺身败名裂的时候才八岁,听起来匪夷所思,可珈蓝内荒唐事的罪名就那么扣在了小小的孩子头上,而他回来之后就冲自己要走了铃儿。
后来温静檀极少能见到温守笃,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没用,直到自己要大婚的时候,温守笃送来了一份贺礼。
想到那份贺礼,纵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温静檀想到那盒子里被分尸的母猫和猫仔的时候,还是会心悸,深吸一口气:“笃弟,你就那么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