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赵棕一愣。
赵玉谏面色冷然:“赵家主不请自来,有事吗?”
赵棕这一刻才真正觉得,这个被他赶出家门的庶子不一样了。
一身清贵的气质是从前没有过的。
赵玉谏果真一朝翻身了!
“你还有脸问我?赵玉谏,你对承儿做了什么?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说到这儿,赵棕脸都气的扭曲了。
怒目圆睁的指着赵玉谏的鼻子质问。
即便赵玉谏一朝翻身又如何?他终究是赵家的儿子!
庶子终究是庶子!
他还敢踩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头上来不成?!
“是我打的。”赵玉谏大方承认:“是他自找的。”
“你!你竟敢殴打兄长!反了天了你!赵玉谏,你当真以为为父管教不了你了?!”
赵棕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了,吐沫星子都喷到赵玉谏脸上了。
竟敢打断承儿的手脚!
赵玉谏好大的胆子!
然而,赵玉谏只是露出一个轻笑:“赵家主难道就指望赵传承那个废物继承赵家的衣钵?四年了,废物还是废物,毫无长进,赵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语气轻然,笑盈盈的,却每个字都在打赵棕的脸!
“你,你.....赵玉谏你大胆!”赵棕一张老脸赤红白咧的,吹胡子瞪眼的指着赵玉谏:“你别忘了你也姓赵!你也是赵家人!”
“哦?赵家主人老了,怎么连记性也不好了?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经不是赵家人了。”
赵玉谏一字一顿,字字皆是讽刺。
四年前,他被逐出家门,早就不是赵家人了。
赵棕涨红一张老脸,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赵玉谏其实很想问一句,父亲可有后悔?
当年那么对他!
但看赵棕脸上只有愤怒和厌弃,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薄情寡义,厚颜无耻之人怎会知道何为悔悟?
“你果真一直记恨为父?四年前的事,为父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况且为父并未不顾你的生死,让你去边郡,便是保你一命!”
赵棕提高了声音辩驳道。
好像嗓门儿大他就占理似的。
“是吗。”赵玉谏被其这番话逗笑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赵家主了?”
“谢赵家主为保嫡子,推我出去做替罪羊,是无奈之举?”
“谢赵家主打断我的腿,将我逐出家门,赶出皇城,放任我千里迢迢拖着断腿走去边郡,是为了保我一命?”
赵玉谏的眼睛越来越红,眼中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赵棕都被他眼里的戾气惊到了。
嘴唇哆嗦了一下,喉咙却像是失声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料想赵玉谏会怨恨他,可没想到他的恨意竟如此深。
赵玉谏此刻毫不掩饰的将他心底的恨都流露了出来。
四年前,赵传承自己医术不精,医死了人,死者家属一纸诉状将赵传承告上了公堂。
赵家弹压安抚皆不得,那死者家属闹得厉害。
太医世家医死了人,罪名可大可小。
死者家属不惜一头撞死在公堂上,也要讨个公道。
于是闹得人尽皆知,险些激起民愤。
太医世家草菅人命,罪名立时就大了。
赵家虽无官职,但也是吃皇家粮的。
此事当时险些闹到宫里,有大臣弹劾赵家,医术不精,草菅人命。
于是公堂之上,赵棕大义灭亲,将赵玉谏推出来顶罪,说医死人的人是赵玉谏,而非赵传承。
公堂之上,赵棕亲手将赵玉谏的腿打断,并且逐出家门,以证大义灭亲之决心,平息众怒。
若非遇到温九倾,便没有今日的赵玉谏。
也许四年前就死在了远赴边郡的路上,连尸骨都不知道烂在哪了。
要不说温九倾和赵玉谏很像呢。
同样沦为丧家之犬,同样被家人背叛,同样重伤危及性命。
两人相互搀扶,相互医治,到了边郡,韬光养晦,蛰伏四年才回来。
看着浑身戾气的赵玉谏,温九倾能够体会到他的痛苦和恨意,能够理解他的怨和恨,以及被家人抛弃的痛。
“可你到底是活下来了不是吗?!”赵棕怒吼道。
但终归是底气不足。
他不敢去看赵玉谏猩红的眼睛。
赵玉谏嗤笑:“我活下来了,所以要对赵家主感恩戴德?”
“赵玉谏!你休要字字句句针对为父,为父当时确是无奈之举,为父必然要保住赵家的根基!即便为父愧对你,可你焉能对为父不敬!你这是大逆不道!”
赵棕吼的脸红脖子粗。
他只能靠怒吼,来撑着自己的底气。
赵家的根基?
赵玉谏笑的愈发嘲讽:“赵家主拿那么个废物儿子当赵家根基,难怪赵家日渐衰弱。”
赵棕那般对他,却还要他仰其鼻息?
赵家这自视甚高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承儿是你兄长,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也不该打断他的手脚!何况你还让人一个外人欺辱他,而你却冷眼旁观!”
提到这儿,赵棕那点愧疚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斥责赵玉谏不仁不孝,对赵传承下那般重的手!
甚至冷眼旁观,放任一个外人欺负他!
赵传承已经将碎玉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都告诉了赵棕。
所以赵棕才这么气急败坏的跑来天医堂兴师问罪。
“呵。”赵玉谏勾唇一笑:“兄长,他配吗?”
“你!”赵棕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赵棕忍了又忍,平息一口怒气,咬牙道:“你如今长本事了,不将父亲兄长放在眼里,为父且不说你,可你别忘了,你身上终归流着赵家的血,只有赵家好了,你才能好!”
赵玉谏冷脸默然。
赵棕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立马又端了端做父亲的架子。
“为父知道你心中仍有怨气,为父和你兄长今后也愿意补偿你,你有如今的成就,与天医堂携手合作,若赵家能与天医堂联手,与我们便是如虎添翼的事,于医术上,我们更是一骑绝尘,玉谏,为父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们啊!”
他一副慈父的口吻,说的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不仅赵玉谏听笑了,连温九倾都听笑了。
这脸皮,得有城墙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