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现在也想对着于茂林的耳朵大喊一声:“哥,您不愧是市场里有名的散财童子啊,有这么买东西的吗?你自己都说是真迹了?人家那还不可着劲的宰你?
可是沈愈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换句话说,这老王头若要硬说此画是范宽真迹,那么沈愈可以站出来大声的指责对方。
因为对方可说是正大光明的骗人。
这样一来,沈愈除了会得罪面前这不知根底的老王头外,别人顶多说他一句是傻缺,是自找麻烦。
但没人能说他坏规矩!
因为《溪山行旅图》真迹被着名博物馆收藏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你突然又指着一副画硬说是范宽真迹,不是骗人还能是什么?
就算老王头说他不是古玩行的就是摆个包袱摊出售祖传的古董也不行。
既然你不是古玩行的,沈愈拆穿他,那更没人可指责了。
你都不是古玩行中的人,还跟你讲什么古玩行的规矩啊?
但现在人家没说画是范宽的真迹,甚至人家老王头连董其昌这三个字都没说,人家现在就是在卖祖传的字画,是正经的做买卖。
所以沈愈现在才难办,只要开口就是坏规矩,传出去不说很难在楚州古玩界混饭吃吧,但也会面对一定的压力。
“咳咳!”
轻咳两声,沈愈目视于茂林微微摇了摇头。
可惜,于茂林根本就没看出沈愈的暗示。
“兄弟,这画你若看不上,那哥哥我可就买了啊!”
“老哥,你这画想卖多少钱?”于茂林抽出一根三五牌香烟递给了老王头。
好么这就谈上价了?沈愈直接翻起了白眼,合着刚才自己的各种提醒都是在对牛弹琴。
老王头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吸烟,然后淡淡的道:“你们既然认识,我也不东扯西扯了,这画我要价60万,实卖50万,你想要的话给我50万就可以把画拿走,但有一点,不能转账只要现金。”
“50万?贵了点吧?”于茂林再次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后狠狠朝地上吐了一个烟圈。
听到于茂林喊贵,老王头马上换了一个热络的表情,“价钱好说,咱们都是爱画的雅人,说钱其实都有些俗,这样吧,咱们不如找间铺子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英雄所见略同,走!”于茂林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对了小沈,你在这里等我会,买了画我还有事跟你说。”
……
十分钟后,老王头志得意满的先走了回来,而这时,他与小九手中已经没了装画的长木盒子,显然那幅所谓的董其昌摹本《溪山行旅图》已经出手了。
这老头路过沈愈身边时,突然低声道:“你小子没拆老头子的台,是个守规矩的人,老头子我很高兴,我喜欢跟守规矩的人打交道,这个花牌料的翡翠镇纸算是我的谢礼,你卖了后拿去喝茶吧。
“对了,老头子我是洪州人,你以后到了洪州有麻烦,只管说是我王天谷的朋友,只要是在洪州古玩收藏界混饭吃的,不管是谁都会卖我几分薄面。
“当然,仅限于摆摊开店的,惹了那些有钱的富豪我可给你摆不平。”
说完,老王头把一个翠绿色的翡翠镇纸硬塞进了沈愈手中。
“哎呀,楚州真是好地方啊,下次还得来。”老王头说完,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变,从刚才的神采奕奕变成了老态龙钟,颤颤悠悠的慢慢朝旧货市场西门踱步而去。
“翡翠镇纸?还是花牌料的。”
经营翡翠的人喜欢把一些花绿也就是绿色不均匀但还有一定的水头翡翠称之为花牌料。
简单的讲就是翡翠绿色不均,翠色发暗。
花牌料也叫做雕件料,一般不会做镯子,大部分是用来雕刻成各式翡翠摆件,属于中低档翡翠的一种,大部分都是按公斤出售,每公斤的价格在几千元到数万元之间。
这镇纸看包浆有些年头了,差不多是清晚期的物件。
只是品相一般,看上去残破的很,缺角少肉不说,整体还坑坑洼洼的,但破归破,卖个四五千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裴玉安奇道:“姐夫,这老头刚才看起来抠门的紧,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大方?还送你一个不错的翡翠镇纸。”
“我守了古玩行的规矩,他这也是在守规矩。”
沈愈叹了口气,没有多做解释,他现在在等于茂林,然后把事情经过好好跟于茂林讲一下。
又过了那么五六分钟,于茂林也乐呵呵的抱着装画的木盒子走了过来。
沈愈心中有些愧疚,上前两步,“于哥,刚才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我才让你等我一会。”
于茂林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凑到沈愈耳边说:“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刚才是不是想提醒我这画是旧仿不值50万,让我不要买?”
沈愈闻言一呆,“于哥,你既然看出来了,那为什么还买呢?”
“哈哈,50万这画我肯定是不要的,这画是我花9万买的。你不知道,有些富商啥也不懂却想附庸风雅,现在托我买画的得有十六七个之多,等会找个人把这画50万卖给他,就直接告诉他是清朝的仿作,他还得谢谢哥哥我呢!”
沈愈目瞪口呆,“不是吧于哥?这也行?”
于茂林嘴角翘了翘,“怎么不行?在那些人眼中一尺长的手卷都能卖个几百上千万,这么大一副双拼巨作还是清朝的摹本,50万实在是太便宜了。”
“都是人精啊!”沈愈心里暗暗叹了一句。
走出几步,于茂林却是又停了下来。
看样子好似想到了什么,他在装画的木盒子里摸了几下,在里面取出一个黑漆漆的物件出来,稍稍掂了掂后朝沈愈丢了过来。
沈愈稳稳的接住后,扫了一眼原来是一方砚台,还未等他细看,于茂林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这是今天买画的一个添头,我其实最多只给他8万的,对方把这砚台掏出来,我才给的他9万,据那老王头说,这是他淘老宅子买这画时卖家送他的,我看了看是一方好砚,怎么也值个七八千块也就没有再过多还价。
“小沈啊,这画你今天让给于哥我,我得记你这个情,今天我钱带的不多,买画的钱还是借的茶馆老李的,这砚台你拿着吧,有钱咱们兄弟一起赚!”
于茂林话说完,人也已经走远了。
“砚台?今年怎么跟砚台对上了?”听到砚台这俩字,沈愈心中就是一紧。
低头一看,沈愈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是一方制砚选石时随形而制的端砚。
整体色泽:黑如漆,润如玉。
砚池不算很大,大约占了砚面三分之一的部分。
砚池上方以浮雕的手法刻有两头猛虎。
左边是一头做抬头望月状的上山猛虎,这是一头胖虎,威猛不足可爱有余,两只虎眼笑眯眯的让人不觉害怕反倒是生出几分喜爱。
右边则是一头下山饿虎,虎嘴大张,獠牙外露,一双眸子宛如星辰般明亮。
看砚身上的包浆非数百年年时光很难形成。
翻转砚台,砚背同样浅开覆手,上刻一张太极图,周边有许多字迹依旧是难以辨认。
“我去,怎么又来这么一方端砚?还是双虎一砚?”
饶是沈愈感觉自己有一颗大心脏,现在也是多多少少有些懵圈!
再次朝砚台上的字迹看去,沈愈心道:“也许只有想法弄清这些刻字到底写了些什么,才能弄清为什么有这么多块砚台。
“或者特殊能力的存在是不是跟这砚台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