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安望着中年人之背影,一种熟悉且陌生的感觉猛然从心底升了起来。
“奇怪,此人看背影如此熟悉,为何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同时,在他心底也生出一丝戒备,此人猿臂蜂腰,肌肉撑的衣服隆起,明显是个练家子。
当然,林易安也没有惧怕,有黑子在身边,他的安全足可以得到保证。
黑子属盗墓四行首中的卸岭一脉,卸岭是外面的称呼,他们自称“托天力士”,祖师爷曾经做过唐末某位节度使的贴身侍卫。
唐末天下大乱,做起了倒斗的买卖。
这一脉人不多,却是有一门好似金钟罩铁布衫般的内劲硬气功。
修炼这门武学后,力大无穷不说,身体的防御力也是没的说。
刀枪不入那是扯淡。
只要是人,就没有刀枪不入的。
但练了这门祖传硬气功后皮糙肉厚是肯定的,防御力也是极其惊人。
当初这哥俩在古玩市场被十几个人用棍棒抽打数分钟,换别人早就骨断筋折,这俩人愣是只受了些皮外伤。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易安给黑子使了个眼色。
黑子会意,他双手握着别在腰间的两只甩棍,好似豹子的眸子不断打量屋内每一个角落。
许是听到有人走进来,一直在打量桌上那件青花大件的中年人缓缓转过了头。
这人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浓眉大眼,肤色白皙,梳一个90年代港片大亨的背头。
发蜡打的很有水平,油亮却不油腻,不像有些不会打发蜡,看起来十天没洗头的样子。
总体来说,堪称是个美男子。
见到此人相貌,林易安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结巴的问,“咦?你不是?你怎么?你???”
不过林易安终究也算倒斗行当里的一方枭雄,不知盗过多少古墓。
阴暗诡异,白骨森森的古墓都不怕,难道还怕人?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便缓了过来,“锦荣兄?你竟然出来了?”
中年背头男闻言怔了怔,然后马上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背头男这一番的动作让林易安更加懵圈了。
在林易安眼中,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设局绑架徐多福,然后又设局让沈愈来鉴宝,被沈愈反击打晕,进而被判无期的担山太保大掌柜之一的李锦荣。
不过林易安马上否定面前这人是李锦荣。
现在的李锦荣正在楚州监狱服刑,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别说他是个人,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面前这人绝对不是李锦荣。
绝对不是!
想到这里,林易安扭头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萧畅,一副你要是解释不清楚老子就走人的决绝。
萧畅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亲热的握住林易安左臂,“安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大哥名叫李锦雍,听名字就知道跟锦荣哥有关系!
“他们确实有关系,并且关系还不一般,乃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锦雍大哥因为早出生所以是大哥,雍荣华美,他们两兄弟占了雍荣,两姐妹占了华美。”
林易安转了下眼珠,脸上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
很多年前他就听李锦荣说过,李锦荣兄妹四人他排行第二,上有一个兄长,下有两个妹妹。
再加上此人与李锦荣相貌一般无二,所以萧畅说的应该没错。
实话讲,这次来这个旧厂房下墓倒斗,林易安并不希望参与的人太多,但是萧畅坚持邀请其他人,他也没办法。
只听李锦雍道:“我祖上以烧瓷起家,从元代延佑朝起,连续十几代人都在瓷都为皇家烧制官窑。从我祖上留下的元青花瓷片分析,这尊大罐使用的钴料应该就是苏麻离青。
“看其器型与纹饰应该是早于永宣青花。
“所以大概率是一尊元青花!
“不过我也有一些疑问,元青花传世品中没有这种图案,两位请看,这件元青花上的图案有些过于诡异了。”
李锦雍的话自然是说给林易安听的。
罐子是萧畅的,早就看过不知多少遍了。
林易安朝大罐端详了一眼,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罐子上的图案是一幅鬼怪图。
一个乌帽绿袍,面貌凶恶,眼若铜铃,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巨汉正在撕咬一只好似夜叉般的小鬼。
那小鬼痛的龇牙咧嘴,连连求饶,注视巨汉并没有放过小鬼的意思,嘴中满是小鬼之血肉。
旁边有楷书四字:钟馗食鬼。
一般来说钟馗虽然面相凶猛,却是镇宅的。
悬蒲剑艾虎于门,堂中挂钟馗像。
画钟馗贴于后宅,以辟不祥。
这么凶的钟馗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想了想,林易安道:“锦雍兄,钟馗食鬼虽然凶煞了些,不过也算不得太过诡异吧?”
李锦雍笑而不语,轻轻将大罐转了一下。
林易安只看了一眼马上失声喊道:“什么?竟然有两个钟馗?”
大罐的另外一面豁然还有一个乌帽绿袍的巨汉,他藏在一颗古松后边正在偷看另外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啃噬小鬼。
这么看起来,就是诡异的很了。
这时,只听李锦雍道:“萧老弟这次邀请我来,是因为我祖上曾经与咱们脚下古墓的墓主人,也就是这位家赀万贯的海商打过交道。
“我祖上世代在瓷都烧制官窑,见过的达官显贵不知凡几,所以留下一本秘传的佚闻古籍,有亲身经历,也有到听图说。
“其中就提到过这位海商,关于他的记载很是非同一般,甚至有一些惊悚!”
林易安与萧畅对视一眼,同声问道:“愿闻其详!”
李锦雍:“首先,这位海商的声音很是诡异,一个大男人说话却好似一个女人。
“另外,我家那本家传的古籍对他的相貌用了四个字,‘不记其颜’
“这位海商极为神秘,除了他的几位妻妾以及贴身护卫外,没人记得清他长什么样子。
“按理说,商人不可能不与人打交道,甚至需要经常应酬。我祖上就见过他数次,对方也没有什么东西遮面,我祖上竟然记不住对方的面容,绝对是怪事。
“不过也不怕,这次下墓我带了几样辟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