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伏在地上道:“回皇上的话,皇上您送给小将的铳小将将它放在军营大帐的案头上,时刻提醒自己,忠君报国。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此次东南之战,小将侥幸取得一些功劳,然全是总督大人指挥有方,诸位大人同心勠力,小将不敢居功。另外皇上赠铳,小将没齿难忘,小将深知此铳定是皇上心爱之物,但是圣上将此铳赠与小将,圣上则少了一件珍宝,小将特有一物想要呈于圣上,虽不能报答圣上恩德,但也是小将一番心意。”
天启被刘毅的一番回答震动了,不仅是天启,大臣们也是心惊,首先作为一个小小的把总能有这番谈吐就已经非常不简单,明末的军头大部分都是大老粗,别说是一个把总,就是来个总兵文化水平也不见得能有多高,可是一个小小的把总愣是回答得体,让人挑不出毛病,而且还顺便拍了袁崇焕等人的马屁,不得不让人高看一眼,尤其最后竟然还要送圣上一份礼物,这也太会来事了。
皇帝站起来,走到魏忠贤的身边,看着台下跪着的刘毅,问道:“是何物,呈上来给朕看。”天启皇帝本身就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对于地方上一个小把总要献上的礼物非常的好奇。
“启禀圣上,此物仍然是一杆手铳,但是比较特别,进承天门的时候已经存放在禁军那里。”刘毅答道。
“你,速去取来。”皇帝顺手一指一个小黄门道。那个小太监一愣,魏忠贤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小黄门连滚带爬的飞奔出殿外,不一会就取回来一个包裹。交到魏忠贤手里,魏忠贤亲自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杆通体漆黑的手铳,但是与大明武库里的那些铳好像哪里不一样,而且也没有花纹雕刻,看着很廉价。最重要的是,这杆铳的铳身上,好像还有火药的残渣,应该是被使用过。
魏忠贤大怒道:“混账,呈给圣上的东西这么廉价就算了,竟然还是用过的,你这是欺君,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几个金瓜武士应声就过来抓刘毅。
“慢着!”天启发话了,“大裆稍安勿躁,看看刘毅怎么说。”
“是,老奴遵旨”魏忠贤摆摆手,几个金瓜武士又回到了原位。
刘毅朗声说道:“启禀圣上,此铳乃是新军装备的自生火铳,不仅有手铳还有步铳,此战青弋新军就是凭借着这种火铳才取得了如此战绩,此种火铳乃是南京军器局一个叫鲁超的军匠,还有以前的右佥都御史毕懋康共同制作,现在二人都在我太平府专事火器研究,呈给圣上的这一杆是小将自己的铳,在东南大战中此铳杀敌无算,此时敬献给圣上,小将是想代表全体战死的将士给圣上送上一份礼物,为圣上贺,为大明贺。”
天启皇帝听完刘毅的话,看了刘毅半晌,原来这铳还有如此来历,这铳杀敌无数,仿佛透过这铳,天启自己看到了无数将士浴血奋战的场景,朱由校郑重的双手捧起这杆铳,看着漆黑的铳身,仿佛带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再看这铳,竟然不是火绳也不是簧轮铳,而是一种全新的铳,经常研究机巧的朱由校有些明白了,这是一种火石铳,怪不得如此犀利,这种铳可以克服火绳铳的很多缺点,而且也没簧轮铳那么复杂。
朱由校心情激动,他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道:“刘毅,朕谢谢你,也谢谢诸位臣工,更要谢谢所有为大明战死的将士,没有他们就没有我大明。”他将这杆手铳高高的举过头顶,高声道:“为大明贺!”
百官齐齐跪下,魏忠贤也跪倒在皇帝脚下,众人一起朗声道:“为圣上贺,为大明贺!”
皇帝看着文武百官,心情激动,猛然想起一事,他一撩龙袍的下摆,坐回龙椅道:“年前张尚书曾经给朕说过,说你刘毅的新军叫青弋军,还有你新军有一面白日蓝月旗,张尚书已经责成兵部将此旗作为你部的战旗,并且兵部备案,既然你刘毅给朕送了一份大礼,朕还你,不,朕还给所有牺牲的将士一份礼。”
他对着魏忠贤说道:“大裆,拟旨。”
魏忠贤站起来道:“遵旨!”
“今有太平府把总刘毅建立新军,浴血奋战,所有战死将士英灵护佑大明,朕特将白日蓝月满地红军旗赐给刘毅所部青弋新军,作为新军战旗,责成兵部制作青弋金边红旗给青弋新军作为军旗。钦此!”说罢他让小黄门准备纸笔,然后挥毫泼墨,就在龙案上写下了三个大字“青弋军”,并且将这幅字交给了张鹤鸣。“就用朕写的字做旗!”
张鹤鸣双手捧过圣上的墨宝,心下感叹,人生际遇不过如此,这刘毅端的是好运气,竟然得到圣上亲自赐旗。
刘毅则是拼命磕头,口称“谢主隆恩。”
早朝结束了,众人走出了皇城,各省的军将都将刘毅团团围住,不住的恭喜刘毅,神情之中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都是嚷嚷着要刘毅请客,就连袁崇焕也挤到人群当中,对着刘毅说道:“刘千总,本督一向不爱蹭饭,可是这顿饭恐怕你不得不请啊,今天你可是得了天大的荣耀,这顿饭说什么你也要掏钱,老夫听闻你和徽商那帮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看你的新军就知道你是有钱人,这顿饭估计你是跑不了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侯峰,杜宏域立刻起哄道:“总督大人说的是啊,刘毅,这么多上官要吃你的饭,你看着办。”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分润了刘毅的功劳,要是没有新军一锤定音,战事哪有这么快就结束了。
刘毅抱拳施礼道:“诸位大人抬爱,末将敢不从命,只是京师末将不熟悉,不知道。”
袁崇焕立刻打断他,“你不知道,老夫知道,走,咱们今晚就去京师最大的醉仙楼,痛饮一番。”袁崇焕放下了他的总督架子,这也是袁崇焕领兵高明的地方,该严肃严肃,该放松放松,所以他才能将辽东赵率教,祖大寿一帮人整的嗷嗷叫,众人打趣着,一路向醉仙楼走去。。。
可是刘毅的心中总是有一些隐隐的担忧,现在已经八月初了,按照历史来说天启就是在八月重病暴亡,可是史书里对于他重病的记载总是讳莫如深,到底是落水还是中毒还是谋杀,让人分不清楚,可是看今天天启在朝堂上的表现,天启的身子骨硬朗的很呐。
“到了到了,这就是醉仙楼,本督最爱吃这里的脆皮烤鸭。”袁崇焕大声道,将刘毅拉回了现实,“那今天保管督师吃个痛快。”刘毅接话道,一行人簇拥着袁崇焕上楼了。
京师一处民宅内,五名百姓打扮的人跪在一个坐在堂上的人面前。
“佥事大人,我们兄弟五人已经准备完毕,魏阉进献宝船一艘,已经运抵御花园澄瑞湖,我们得到消息,八月初八魏阉将会陪皇上登船游湖,我们兄弟五人凭借武功高强,已经进入锦衣卫内卫司,当天魏阉的护卫人马当中我们兄弟五人都在。”五人当中的其中一人说道。
“唔。我明白了,祝你们马到成功,记住,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你们知道怎么做,你们剩下的家人一定会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坐着的那人说道。
“我们明白,还请大人转告主人,我们兄弟五人感谢他的大恩大德,我们的家族都和魏阉有着血海深仇,哪家不是被魏阉弄得家破人亡。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好,这碗壮行酒我敬你们!”说着那人站起身,打开一个酒坛,到了六碗酒,然后每人捧上一碗,“干!”几人咕咚一声将酒喝干,然后将碗摔碎在地上。
“大人,告辞!”五人施一礼,转身奔出院子,消失在夜色当中。
堂中的门帘后转出一人,坐在椅子上的人单膝跪下道:“殿下,一切都安排好了!”
“唔。辛苦你了。”被称为殿下的人拍拍他的肩膀走出了屋子,跪在地上的人一直恭送他出门。
烛光摇曳,猛然一阵风吹过,火光下显现出一张阴沉的侧脸,侧脸的主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骆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