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钱的士兵固然相当高兴,输钱的人却是满脸愁容。“他娘的,一个个驴球马蛋的都在干什么呢?有这个时间不知道操练操练?还在这里赌博?都他娘的不想活了是吧,若是被金兵看见,非把你们打的半死不可。”众人正准备再来赌一把,猛然一个声音传来,众人抬头一看,不是祖可法还能是谁?今日祖可法正在大帐中睡懒觉,没想到大清早的就被营中赌钱的声音吵醒,这让他怎么能不懊恼,他走出营帐一看,竟然还是自己最信任的营将在担任荷官。祖可法气不打一处来,拿着鞭子一下子就抽在了营将的身上。此人是他的副官,平时祖可法对他说话还算是客气,今天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声音搅了祖可法的春秋大梦还是怎么的,总之祖可法是非常火大,一点面子也不给。
挨了一鞭子的营将立刻闭嘴走到了一边,士兵们也是战战兢兢,生怕祖可法将怒火迁移到他们身上,祖可法瞥了一眼抱着银子的几个士兵。冷哼一声道:“他娘的,你们倒是赢了不少银子,老子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拿着你们的银子,滚吧,可是有一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在大营中赌博,那可就是军法处置了。”众人连忙点头称是,一个个连滚带爬的从祖可法眼前消失。祖可法呸了一口转身回自己的营帐中去了。这也不能怪汉兵们,他们停在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但是上面一直没有命令什么时候攻入高丽境内。虽然他们这里离边界还有数十里,但是这么多军队很难隐藏自己的行踪,想必高丽方面可能已经收到了一些风声,若是延迟进攻岂不是给他们更多的准备时间吗?但是金国将领不发令,他们怎么敢催促,大家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这夜长梦多,时间一长,汉兵又疏于训练,当然就是幺蛾子不断,果然,这两天大家实在是忍不住,反正手头的军饷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又没地方花,还不如赌钱来的实在,一连开了两天的赌局,大家有输有赢,有的人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有的人却是输的分文不剩。本来祖可法也没想着制止,只是他们越玩越过,搞的大营乌烟瘴气的,他们的军队配属于阿济格,万一阿济格性起过来查看,他岂不是要倒大霉?所以今天,祖可法借着下床气,给了士兵们一顿教训。人群散去后,有两个士兵走到了营帐边说着话。其中一人道:“他娘的,狗日的金兵消息封锁的还真是严实,一点口风都没有,咱们在这里待着,根本拿不到他们何时出兵的情报啊。”另一人点头道:“不错,即便是祖可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兵。若是想知道确切的出兵时间,恐怕只有到金兵大营中去一探究竟了。”“可是咱们哪里有机会去金兵大营,金兵封锁的这么严实,咱们也不可能直接过去,他们特意将汉兵分成这么多营地,不也是摆明了不信任咱们吗?”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说话的两人赫然是胡友刚和张方。他们已经将胡须剪短,加上这些天在金兵营中,已经剃发易服,如果乍一看,两人已经从外貌上得到了极大的改变,即便是以前认识二人的人,也不一定能马上判断出两人的身份。特别是胡友刚,没有络腮胡子的胡友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原来,当日他们从太平府离开之后,便被上官王辉直接送到了辽东,他们趁着夜色潜入了金国占领区,凭借着身上穿着的辽东军破旧军服,还有情报军早就给二人编好的身世和说辞,两人假冒辽东军散兵游勇的身份终于是成功混进了汉兵八旗当中,并且一起被安排在祖大寿的正黄旗下做事。两人都在祖可法的这个甲喇当中,只不过属于不同的牛录,但是祖可法带兵管理松散,两人见面的机会倒是很多。王辉没有跟着两人进入汉兵大营潜伏,而是负责外围接应,要不然他们的情报也传递不出去。这些日子,他们费尽心思就想知道金兵确切的出兵日期,好通知情报军,让他们转达军部。他二人也知道,弄清楚这份情报对新军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有多么重要,新军等着皇太极先动手他们才能顺利从耽罗岛发兵借着帮助高丽抵抗金兵的名义进抵王京,而这个时间点必须要掐算好,如果早了,那就会被皇太极利用,说成是新军侵略高丽,皇太极反而变成拯救之师了。如果晚了,若是皇太极进兵神速直接打下了王京,将王京搜刮一空,甚至将高丽的大臣君主全部俘虏,那么新军在高丽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所以他们必须搞到皇太极确切的出兵日期,好让耽罗岛的新军测算好时间,卡在金兵之前,守住汉江防线。
正在二人交谈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喂,老胡,到底赢了多少钱,赶紧给老子说说。”胡友刚皱了皱眉头,回头一瞧,正是他们这个牛录的一名分得拔什库,只不过不直接管辖胡友刚,但是这个人是军中出了名的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就说赌博吧,他自己的运气倒是很差,身上那点军饷很快就输了个精光,可是他又拉不下脸来找上官要,只能看看自己的下级当中有没有赢钱的,他准备去讹诈一点。恰好,老胡原来就是个赌混,虽然已经加入了新军,可是赌场上的本事还没丢,这几天赌博,老胡硬是靠着自己的运气赢了上百两银子,就说刚才,老胡几乎是次次押中,一会工夫就搞到了二三十两银子。这分得拔什库当然眼红,看见老胡站在营帐前跟别人说话,立刻走上前来准备找找老胡的麻烦。
“原来是窦将军,不知道窦将军有何贵干?”老胡不冷不热的问道。对于这个姓窦的家伙,他还不怎么放在眼里,这家伙本来就是个辽东军小旗官,靠着巴结上官的本事,竟然还混到了分得拔什库的位子,这在大明军中就已经算是总旗了,反正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上官,老胡倒是不想跟这个人多废话,但是他毕竟是军官,若是自己不理他,免不了要被他下黑手,老胡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想节外生枝,要不然在战场上随便找个机会干掉他都行,没办法,看来今天是要小心应对才是。那分得拔什库迈着王八步走到老胡面前,也没有正眼瞧张方一眼,便说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看见胡兄弟方才手气不错,想来讨教一些经验。”老胡心里早就将他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遍,狗屁的讨教经验,分明是看到老胡赢了钱,想来讹诈他一笔罢了。老胡倒不是心疼这些银子,若是这些银子能买来情报,老胡宁愿将这些银子全部撒出去换情报,可是,等等!
老胡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用银子买情报?他上下打量了姓窦的分得拔什库一眼,老胡忽然想起了他的另一个身份,虽然这个人不能直接够得上金兵的重要情报,但是这个人还有一个权力,或者说是一个差事,那就是他负责给金兵大营送柴火。虽然现在不是冬天,暂时用不上取暖,但是这么多军队,每天生火做饭也是需要大量的柴火,而上山砍柴的事情虽然以前是金兵自己干,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大量的汉兵随行,当然就把这个苦活累活直接甩给了他们。所以每隔三天,汉兵军营里就会派人上山砍柴,除了满足自身的需求之外,还会派出一部分兵力运送柴火到金兵大营去。而这个窦将军正好就是他们这个牛录中负责押运柴火的人。老胡在一瞬间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能跟窦将军拉上关系,找个借口混进送柴火的队伍当中进入金兵大营,说不定就能有窃取情报的机会。
老胡面色一变,咧开嘴笑道:“窦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小人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赌博这东西哪里有什么经验不经验的,全靠老天爷赏饭吃,您说是吧。”这窦将军倒是认识老胡,当日老胡被分配进入祖可法营地的时候,就是这个窦将军当的接引人,虽然老胡剃了胡子,但是五大三粗的模样不会变,窦将军对老胡的印象很深。今天看见老胡赢钱,他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个士兵的身份,这才走过来。窦将军摆摆手道:“老胡你谦虚了,我可就没你这么好运气,你看,方才我是输了个底朝天,身上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了。”说罢,他还用力瞅了瞅老胡怀中的布包,眼睛里都要放出光芒。老胡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故意装傻,只是跟这个窦将军绕着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