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
叶家良很晚回来,听说叶璃身体不舒服,就来看看,“你要吃啥?明天我给你买。”
叶璃笑着问:“你有钱不?”
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点着头,“我攒了一些。”
“怎么攒的?”
少年不肯说,叶璃也不想拆穿他,“不管你做什么,姐姐只希望你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要影响学习。”
叶家良:“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叶璃不想管他管得太严,这么大的人了,想管也不现实,“我没有什么想吃的,你去吃点晚饭早点睡。”
“好。”叶家良点着头,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叶璃看着小子面容平和,不像一开始那样苦大仇深,一副憎恨全世界的模样,想来现在也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了吧!
休息了一晚,又吃了鸡蛋红糖补充营养,叶璃第二天是神清气爽,感觉自己空手能打死一只老虎!
她给俩兄弟弄了两个鸡蛋吃,早上中午各一个。
俩兄弟去上学,家里的活兄弟俩平时都包了,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她准备去井边洗衣服,又弄了一身,真是要命。
刚端着木盆出门,就碰到了莫南谦。
莫南谦提着一个篮子来,依旧一副扑克脸,这让叶璃有时候总想捉弄他,看看他除此之外还能不能有其他表情?
青年走到她面前,“洗衣服?”
叶璃吊儿郎当道:“很明显啊!”
青年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话说,于是把篮子递给她,木着脸道:“我奶让我给你的。”
“什么啊?”叶璃掀开篮子上的笼布瞧了瞧,一阵香气飘出来,叶璃差点不争气流下口水,“鸡汤!”
粗瓷海碗里还装了满满一碗肉。
莫南谦不自然道:“嗯,她说让你补补身体。”
“不是……”叶璃属实受之有愧,“莫奶奶昨天让小蓝送来了红糖和鸡蛋,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还送鸡汤呢?”
叶璃在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深知对贫苦人家来说,能经常吃上鸡蛋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这鸡可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不是逢年过节一般都是养着攒鸡蛋的。
叶璃很费解,坚决拒绝这份好意。
莫南谦木着脸道:“那怎么办?她让我一定给你送来,你不收她会生气。”
叶璃:“……”
人间这份大爱让她无力承受啊!
“你跟莫奶奶说,我没啥大毛病,已经好了,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要不这个你自己吃了吧,你不是也要干活?”叶璃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
莫南谦没跟她废话,把鸡汤往叶璃家里送,放在桌子上就提着篮子准备走。
“你拿走吧!”叶璃拉住他的手,“我老吃你们家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人情是要还的。
可是她现在啥都没有。
莫南谦玩味道:“你不是要帮我追云芸?都打入敌人内部了,吃点我家的鸡怎么了?还是你觉得我的终身大事比不过一碗鸡汤?”
给他这么一说,叶璃突然豁然开朗,的确……
叶璃表情也跟我玩味起来,“哟,莫哥,你这是变相提醒我要卖力帮你娶媳妇儿呀!”
“你觉得呢?”莫南谦捏住她的下巴,叶璃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珠子,他说:“张嘴!”
“啊?”
叶璃的嘴被塞了一个大鸡腿,男人看着她滑稽的模样,嘴巴刻毒道:“多吃一点,昨天抱你都咯到我的手了,现在都疼,抱你还不如抱一头母猪舒服!”
叶璃气得赏他一个大脚丫子。
莫南谦敏捷躲开,笑着扬长而去。
叶璃气恼地咬着鸡腿泄愤,“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山上的笋都被他夺光了!
生气!
叶璃不是个吃独食儿的,她把鸡腿吃了之后,喝了点汤,就把剩下的肉留给两个弟弟。
因为身体不舒服,叶璃就不怎么出门,窝在家里研究炒瓜子。
穿书前她吃过不少瓜子,可从来没有炒过。
毕竟想吃瓜子,满大街都有得卖,她又不缺钱,想吃就有,哪里想到现在居然想着靠炒瓜子卖钱。
叶璃一想到这里就内牛满面。
怎么开始呢?
这是个问题。
叶璃倒是想起来以前看过炒瓜子视频,具体步骤倒是忘了,但记得要先给瓜子煮熟。
于是她就拿了半斤瓜子清洗干净后放锅里煮,实验嘛,肯定原料得省着点用,她往锅里加了一点盐巴,还放了从摊子上买来的五香。
因为是第一次做,她也控制不好时间,煮了有二十分钟那样,她打开锅盖,水蒸气迎着面飘上来,味道倒是挺香的,她捞了一些尝了尝,瓜子仁软踏踏的,味道倒是有一点。
她觉得应该是可以了,急不可耐捞了上来,放在簸箕上摊开,拿到外头太阳底下晒。
叶家宇回家的时候发现屋外头晾着瓜子,眼前顿时一亮,急吼吼跑进屋,“大姐大姐,咱家是有瓜子吃了吗?”
“嗯,要是炒成功了就给你吃。”
叶家宇开心得立刻蹦跳三尺高。
叶璃摇了摇头,可怜的娃,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小白鼠了。
她说:“桌上有鸡汤,一份你哥的,一份你的。”
叶家宇幸福得差点要晕倒,“哪来的?”
“莫奶奶让人送来的。”叶璃坚决不提那个长了一张嘴的莫南谦。
叶家宇:“那我有空去给莫小蓝家干活。”
“好呀!”
叶璃见叶家良还没回家,不由对叶家宇说:“你让你哥别那么辛苦了,我现在正学着炒瓜子,要是炒的好吃就能拿出去卖,你们俩现在好好读书才是最紧要的。”
叶家宇说:“可是二哥也想赚钱分担家里的压力,他总是担心咱爹和后娘突然跑回来把我们赶走。”
叶璃:“有我在怕啥?他们不敢的。”
叶家宇抿着唇不说话。
二哥担心的同样也是他担心的。
他也好怕现在的好日子是一场梦。
叶璃没再说什么,让叶家宇去盛饭吃,
不管以后会变成啥样,她现在必须得想办法搞钱。
有了钱还会怕那对狗男女吗?
没钱也不怕他们,但有钱会更有底气面对这个世界的任何困难。
第二天,叶璃发现煮的瓜子还是软软的,于是她将瓜子放锅里去炒,试图用干燥加热的铁锅将葵瓜子炒香脆。
翻炒了十来分钟,叶璃不仅把瓜子炒糊了,吃起来口感也不好。
这宣告着第一次炒瓜子失败了。
叶璃又开始了她的第二次瓜子实验,莫南谦又来了。
他几乎每次来都没空手来的,这次带了不少蔬菜,有长豆茄子和西红柿黄瓜。
他再次强调,“我奶让我送的。”
叶璃早就习惯了莫奶奶的热情,于是大方将炒的瓜子拿出来给他吃,“我亲自炒的,你尝尝呗!”
莫南谦捏了一个瓜子,一脸怀疑,“能吃?”
叶璃立刻翻白眼,把脸一扬,“爱吃不吃!”
莫南谦还是很给面儿的尝了一个,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诶,你倒是说说感想啊,亲,打个分呗!”
叶璃很在意别人的评价,这有利于她下次改进。
莫南谦啥也没说,步履匆匆跑了。
“……”叶璃头上一群乌鸦飞过。
好像让他吃瓜子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这个狗男人真是让她生气!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叶璃一定要炒出成绩来。
为了尊严而战!
然而叶璃窝在家里好几天也没搞出个好成绩,家里两个弟弟和莫小蓝尝过瓜子,反响一般般,这个水平远远达不到赵师傅卖的瓜子的水平,一点都不香脆。
叶璃苦恼之际,想着莫南谦家里的菜籽也到了该脱粒的时候了。
莫奶奶一个人要忙家务事,要照顾病榻上的儿子,加上年纪大了,不好干地里的粗活,莫小蓝年纪又小,家里都宠着她,所以地里的活平时都是莫南谦一个人忙活。
叶璃优哉游哉去莫南谦的油菜地看看,发现莫南谦已经在给油菜籽脱粒了,好兄弟程青松也在帮忙。
她不知道是不是活干多了条件反射,看他们在干活,居然也跑回家去拿工具来帮忙,结果被莫南谦给阻拦了。
莫南谦抢过叶璃手里的工具,粗声粗气说:“这是你该干的活吗?”
“我,我……”叶璃居然被问语塞了。
程青松说:“这活你都干了,要我们这些爷们儿有啥用?”
“可我……”
莫南谦粗鲁地推着叶璃走,“别耽误我们时间,要不然你又晕倒,我可不管你!”
叶璃气急,她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以后你别指着我帮你。”她气哼哼跑了,要不是看在一碗鸡汤的面上,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结果男人声音欠揍在她身后道:“感谢你不再帮倒忙!我替我全家谢你。”
叶璃气得暴走。
再也不帮你了。
叶璃气得跑了。
程青松凑过来跟莫南谦挤眉弄眼,“你也是,就算照顾人家小姑娘也用不着说这些话把她气走吧,小姑娘自尊心强着咧!”
莫南谦垂眸不言。
他比谁都清楚叶璃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如果让她看出来你在照顾她,她的心就会越不安,越不能放下这里的事。
叶璃也是看到莫南谦地里有程青松帮忙,就歇了帮忙的心思,反正莫南谦也不想她帮倒忙。
最近她在炒瓜子这件事上很不顺心,左右不得其法,周六的早上,叶璃准备去一趟公社,找赵铁福拜师学艺去。
这不拜师是不行了。
结果莫小蓝突然跑来喊叶璃,邀请她一起去摘杨梅。
“杨梅?”叶璃眨眨眼。
叶家宇兴致勃勃道:“姐姐,我们去吧,要是能有鸟蛋掏就好了。”
自从读书以来,叶家宇很少去山里活动,一来叶璃不让,担心山里蛇出没伤着他,二来他要做功课,时间没有特别多,家里里外也有不少家务需要干。
难得能采摘杨梅,叶家宇蠢蠢欲动。
叶璃问准备出门去山里砍柴的叶家良,“你去么?”
“不去了,我要去砍柴。”叶家良拿上扁担和砍刀就出门去了。
自从这个家没了鲁翠娥母女,姐弟三人日子过得太平,安静也平凡,叶家良是个勤快的,家里的水缸从来都是满的,柴房里的柴也都充足。
虽然日子也辛苦,可是到底自给自足,没人作践,倒是也舒心。
莫小蓝看着叶家良哥哥走远,就对叶璃说:“等我们摘杨梅回来,分给家良哥哥吃就好了!”
叶璃点点头。
她还是希望叶家良不要活得这么老气横秋,多一些同龄人的活泼和乐趣。
可是自小的遭遇似乎注定了叶家良不会活得那么洒脱。
少年心里有很多过不去的坎,也有很多看不见的伤。
正如她曾经的成长之路。
在田野不远处有两棵非常茂盛的杨梅树,就在程青松家菜地附近。
莫南谦和程青松以及其他几个年轻小子都在,莫南谦和程青松以及另外一个男青年在树上,树下两个男青年摊开编织袋接果子。
其中就有云芸的二哥云河,周甜水的哥哥周全。
云芸和她的两个姐妹担心树上掉虫子,所以在不远处等着男人们把杨梅给摇下来。
莫小蓝牵着叶璃和叶家宇姗姗来迟。
周甜水看见叶璃,立马就不高兴起来,对云芸和赵丽丽低声道:“叶璃这个晦气的丫头来干嘛?”
她和叶璃的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
可碍于叶璃的凶悍,周甜水只能忍气吞声。
但今天,周甜水的哥哥也在,周甜水自认不用怕叶璃。
一向胆小怕事的赵丽丽对周甜水说:“算了,她来她的,咱别跟她一起就行了。”
叶璃的凶悍是他们生产队里出了名的,同龄人都不爱和叶璃一起玩,担心祸及自身。
云芸深看了一眼叶璃,没说话,但是手心早就悄悄攥紧。
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韩老师最近总是提及叶璃,说她勇敢说她见闻广博,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韩老师那些有意无意对叶璃的欣赏让云芸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醋意来。
她会忍不住想,韩老师是不是喜欢上了叶璃。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不能的,怎么可能呢?
她看叶璃的穿着,一身的匪气,这些都让云芸打从心里生出几分自信心。
此刻的叶璃正兴致勃勃地望着这两棵繁茂的杨梅树,只见已经爬上树的莫南谦,抓着树枝疯狂摆动,那鬼畜行为直接惊掉了叶璃的下巴。
平日里沉默,不苟言笑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么搞笑的一面,属实让她意外得很。
莫南谦疯狂摇动树枝上的杨梅,这个动作像是会传染一样,在树上的程青松和旁边的哥们也在疯狂复制鬼畜行为。
叶璃差点没笑出猪声。
莫小蓝和叶家宇看着纷纷掉落下来的杨梅,赶忙去捡。
他们从家里带来了竹篮子,看样子能捡不少回去呢!
莫南谦站在树上,早就看见一直在看着她笑的少女,他倏地停下了动作,蹙着眉瞪她。
这臭丫头到底在笑啥?
为啥他感觉她在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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