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严默发现本来用很严肃、很沉重眼神望着他们的部落住民们,都会在看清他们的模样后,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无比。
最后不止是光屁股的小孩子,就连不少大人都跟在他们身后向广场走去。
这是要为他们送行?
严默也不知原战他们是怎么约定时间的,当他们到达广场不久,猎和猛来了,缺牙和冰在最后到达,与冰前后脚,狰也随即赶到。
广场上的人越集越多,在部落战士第一人狰到达后,已经有接近两百人之数,而且还有趋多的架势。
所有人都盯着原战等人看个不停,缺牙和冰看着先到的同伴瞪大了眼睛。
狰上前一一与大家互捶胸膛,也没说什么诸如路上小心之类的感性话,却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把帐篷也拆了?怎么都扛着那么一大卷皮毛。”
缺牙和冰也不理解地看向原战等人,冰眼中更是充满嘲讽。
原战等人此时的形象在众人眼中也确实有点好笑,他们右手持木矛,左肩都扛着一大卷皮毛,左手则按在皮毛上,那卷皮毛的厚度和长度就好像里面裹了一个成年人一般,看着就死沉死沉。
冰撇嘴。没有哪个战士出门会带这么多东西,这不但是累赘,也会因此减少可以带回来的收获。真正的战士缺少什么都会从荒野里夺取,只有胆小又没用的瓜牛才会把家扛在身上走。
原战虽然在几人中间隐隐处于领导地位,但这种场合仍旧是年龄最大也是三级战士的猎出来回答道:“这些皮毛是我让他们带上的。谁也不知道新盐地在哪里,我们也许无法在冬天落雪前赶回来,更不知道远方是否已经开始下雪,路上新剥的皮毛无法鞣制,还不如这些老皮子耐寒。”
狰理解地点头。这附近的冬季来临会非常迅猛,往往昨天还能光着身子在外面跑,但第二天寒风一来,外面就冷得让人立不住脚,而当大雪降落时,没有哪个部落的人会冒死在雪原上寻找食物,除非真活不下去了。
那种冻到骨头里的寒冷,哪怕在身上裹了再多皮毛都没用。最可怕的是如果不能在晚上赶回部落,很多人的灵魂会在晚上被雪神悄无声息地带去做奴隶,早上醒来只剩下一具具冻僵的尸体。
部落里从没有战士在冬天出外远行,原战等人是第一例。狰知道这是酋长向老祭祀妥协的结果,也知道不管冬天还是春天,都必将会有此一行,只是对于老祭祀的迫切和逼迫,狰从心里感到不舒服。
他明白老祭祀在担心什么,只觉得他的担心十分可笑。
黑原族、息壤族、飞沙族,三族早已是一体,分开来,哪个部族都不可能单独成活,只有聚在一起,他们才能抵抗附近部落的攻击,才能在其他三季得到更多的收获。
“猎,带他们回来!”狰再次用右拳砸向自己的胸膛。
猎的回答是同样右拳捶胸。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奴隶纷纷跪下。
酋长和老祭祀来了。
单手托着严默臀部,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的原战把少年放到了地上,同时也把行李放下。
严默把木矛交给他。
原战握紧木矛站直。
其他人也都放下行李,手持木矛与原战站成一排。
猎和冰作为三级战士排在队伍最左端,猎站在第一位。顺位数过来,便是猎、冰、战、山、雕、猛、牙这样的排列,这个排列也暗示了七人的武力值高低。
人流分开,酋长和祭祀大驾来临。
奴隶们全部跪下,战士们右手握拳捶向左胸。
严默躲在草町和蚊生等奴隶身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其他奴隶都是跪,只有他坐在地上。
其实严默早上偷看过自己的伤腿,被他和原战砍断的部位经过两天三夜的时间,已经愈合得只剩下一道深深的红痕,手按上去已经不会感到疼痛,试着走了两步也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把伤腿绑了起来,假装自己还没好。
“你们是部落的勇士!”前方健壮的酋长握拳砸向自己的胸膛,大声吼道。
原战等人手持木矛捣向地面,同时张口低喝:“嚯!”
“部落等待你们归来!”
“嚯!”木矛又是齐齐一捣地面。
“祭祀将赐福于你们。”酋长说完,老祭祀秋实动了。
严默心想这就说完了?就没有更多鼓励?没有任何承诺?没有给他们的亲人许下任何好处?是这酋长天生就不爱说话,还是这里的部落酋长说话都这德行?
此时,木矛捣地的声音密集起来,广场中的战士们都发出了低沉的喝声。
在战士们有节奏的低喝声中,老祭祀向原战等人走去。
老祭祀的头发全部披散开,遮住了大半脸庞,他的脸上画着奇怪的纹路,配着深色复杂的刺青,看起来相当诡异和恐怖。
老祭祀脖子上挂的项链也最为繁复,一重重垂挂在胸前,有兽牙、人牙、骨头、石头、果实、羽毛等各种东西组成。
也许这些挂饰都有各自的含义,但严默看不懂。每族祭祀的饰品含义都不太一样,他又不是真的祭祀弟子,这种东西大概也只有祭祀和其弟子明白其中意思。
老祭祀手上持的不是长矛,而是类似权杖一样的木杖,杖头是一颗骷髅头,看着像人类,但在两个眼眶的上部、眉心正中还有一个洞,看起来就好像这颗骷髅头有三只眼睛。
那叫秋宁的祭祀弟子手捧一个石锅,锅里燃烧着什么,冒出青色的烟雾。
老祭祀先手持权杖围着原战等七人走了一圈,边走边用权杖分别点向七人,嘴中也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奴隶可不配让他祝福,自然不会被他包含其中。
走完,他来到秋宁面前,低头深深吸了一口那股青色的烟雾。
随即,老祭祀的身体抖动起来,脑袋以一种奇怪的频率画着圈抖动着。
严默瞅了瞅那烟雾,猜测里面应该有令人致幻的药草。可惜不能弄一点来,某些致幻药草用的好可以在治疗上起到意想不到的疗效,在在他来的那个世界,至今仍有某些比较原始的部落,拿一些致幻药草当作麻醉剂或止痛剂来使用。
忽然!
老祭祀的身体在一阵剧烈抖动后一下变得僵直。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直愣愣地望向远方。
严默偷偷看过去,这才发现老祭祀的额头中央竟然画了一只眼睛的图案。
那图案相当逼真,加上老祭祀此时的表情,就好像他没有在用自己的双眼看物,而是在用额头的第三只眼遥望什么。
老祭祀忽然双臂大张,嘴中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声。
伴随着老祭祀的嘶吼,周围的战士们忽然也发出了吼叫声,就连原战等人也在跟着一起大吼。
这是用吼声来驱除未来的邪恶和可能遇到的危险?严默猜。毕竟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只要有听力的,都害怕巨大的声响。这种大吼的赐福方式,大概就是受到这类启发。
老祭祀用力挥舞了下权杖,吼声顿止,片刻后,老祭祀用一种奇怪但十分清晰的语调说到:
“北方,五个白日的路程,大雪已经来到。南方,哈萨神山山脚下,低矮的山蚁族人正在捕猎。东方,土龙正在与鳐鹏搏斗,白鹰部落在等待。西方,遥远的地方……火……大火!神降怒于众生,浓烟,大火!森林在燃烧,啊啊啊!”
老祭祀惨叫,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痛苦地倒在地上。
祭祀弟子秋宁立刻冲上前去,不少战士也担心地望向老祭祀。
酋长当即命人把老祭祀抬回他的帐篷休息。
严默张开的嘴巴好不容易才闭上。
他先还以为老祭祀在装神弄鬼,可听到后面,他就觉出不对。
如果只是装神弄鬼,绝对不会说得这么详细,而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远景他都说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天!那老家伙不会真的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吧?
怪不得老家伙那个德行,治病疗伤技术又一般,那酋长和部落里的人还拿他当宝贝一样捧着。
原来如此,他竟然真有这样的神通!
严默是学医的,年轻时又喜欢天南地北地跑,也确实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病例,但他从不信鬼神,哪怕魂穿到这个世界,身上还多了一个改造指南,他仍旧不信。
他觉得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包括眼前发生的奇事也一样。
如果老祭祀没有骗人,严默推测对方那神奇的可以看到远方的能力很有可能来自对方眉心下的松果体。
人类的松果体本身就充满神秘,甚至有研究表明,现人类的松果体已经退化,那么没有退化前的松果体到底有什么作用?原世界挖掘出来的一些远古动物化石上的第三只眼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过?
严默手痒、心痒,浑身都痒得难受。
这么鲜活、现成的*实例摆在他面前,他却不能冲上去进行详细解剖和分析,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知道老祭祀什么时候死?如果他那时能得到消息就好了,那他一定会想法设法赶回来把老祭祀的尸体偷出来解剖。
如果他能搞清松果体的秘密……严默狠狠一拍自己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了,这里可没有世界贡献医学奖颁发给你!
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这跟拿不拿奖没有关系,那样一个*实例放在他面前却不能碰,就跟想抽烟的人看着橱窗里的香烟拿不出来一样痛苦。
在严默对着老祭祀被抬走的背影流口水中,整个送行仪式结束,七位战士们重新或扛或拿起自己的行囊,奴隶们也都站起,扛起地上的包裹。
原战走过来单手一把捞起小奴隶。
严默老实地伸手接过木矛,他要扛的行李也都加在原战的行李中了,所以原战那一大圈皮毛也是别人的两倍粗。
打算目送战士们离开的酋长看到原战竟然带着那断腿的奴隶一起走,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狰也感到奇怪,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战士带着奴隶一起走,这是正常事。奴隶不但可以在路上帮着一起打猎、看守猎物、值夜、暖窝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宰了当食物。但带着一个不能走路的奴隶?是打算路上就吃掉他?
原战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别说小奴隶很有用,就算他没用,他的奴隶,就算带在路上吃掉,他也不会留下来送给别人。
七人的身影在酋长和部落许多人的目送下,渐渐远去。
“你说,他们会找到新盐地吗?”酋长忽然问身旁的狰道。
狰看着远方那行人,诚实地回答:“很难。”
酋长点点头,转身,“告诉全部落人,冬天就要从北方来到,让大家赶紧收拾进洞。”
“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来不及检查了,先上传,等会儿再修改~
亲们,感谢你们,为啥事我就不说了,总之,谢谢!!!
以后凡是负分,不管理由为何,咱们(包括我)都通通不要理会,也不要回复。有理的,咱记着,能改就改;胡闹的和来找存在感的,咱就笑笑;打错的同学完全不用介意,肯支持正版就已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拥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