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才媳妇陈王氏阴阳怪气的开口，还扯了扯自己身上那身八成新的衣裳。
大概是陪嫁的东西，已经做了孩子娘的陈王氏穿着明显紧了些，但这在农家也是好衣裳了，没事是舍不得上身的。
“陈大嫂说的没错，像我们这种小姑娘，就是该多打扮打扮，这不买的有点多了，正打算雇车回去呢。”
程宁笑呵呵的回了一句，无视陈王氏嫉妒的眼神，对兰花招手道：“兰花快下来，咱俩一块回去，咱俩挤一挤坐得下，省的你吹一道的冷风。”
原本要发火的兰花，一听这话就喊陈才扶她下去。
也不知道陈才是没听懂，还是听到了也不好说啥，把自家妹子扶下来的时候还交代几句早点回家的话，这才叫上媳妇离开。
“一天到晚的阴阳怪气，一听她说话我就来气。我娘这几天被气的都当瞧不着她，还成天的想鼓捣我二嫂当出头鸟，想要划拉东西给娘家送去。”
“她也不寻思寻思，就我二嫂那心眼，能被她给撺掇了？”
兰花对自家大嫂极为不满，可这话也只能在程宁这说两句，知道不会被传出去，否则就是家丑外扬了。
“跟她置气干啥，你大哥喜欢就成，要不你娘能不管？”
程宁笑着岔开话题，拉着兰花的手往车行走去，路上还买了两串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让程宁吃的都不愿意说话了。
又买了好几串，还分了两串给兰花带回去拿给侄女吃。
忙碌的日子飞快，转眼便是大年三十。
程桃花家舍不得工钱，再加上就三口人要准备的也不多，倒是没有停工。
可程吴氏娘几个就得等初四后才能过来了，要不然老宅估计吃不上年夜饭，更甭提包饺子了。
“今儿是咱们分家后的第一个年，啥都多做点，以前吃不上的肉馅饺子，今儿可劲儿造。”
程宁剁了好几斤的肉馅，按村里的规矩饺子得吃到初五，放到外面冻着也不怕饺子馅会坏掉。
“成，待会咱俩在厨房里忙活，你炒菜我炖菜。娘带着三丫和小五包饺子，到时候再包几个铜钱进去。”
程大丫满脸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期待过年。
一家人虽算不得团圆，可能这么单独的守在一起也是好的，总比以前在老宅干了一天活，二房却是吃单独的‘小灶’好。
黑面包着不放油的白菜馅，再喝一碗饺子汤，这就是二房在老宅能吃到的年夜饭。
除了三丫和小五不懂事，还高兴能吃上面了，程李氏和程大丫都是就着眼泪吃饭，原主更是好几次想冲到堂屋那边去闹，都被程李氏给拦住了。
想想那时候的事，程宁也觉得二房真的不容易，便笑道：“那大姐可得告诉娘包个记号，我要是吃不着，没准得哭鼻子。”
“你呀，还抢三丫的事不成？”程大丫笑着点了下程宁的额头。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分工忙碌着，程宁还不忘兑现承诺，把小五写的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字的对联贴到大门口，给小五闹了个大红脸。
可饭菜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老宅却再次来人，是红着眼睛的三花。
“奶说叫你们过去吃年夜饭，分家第一年不在一起吃，说出去就是二房不孝。”
三花低着脑袋，带着鼻音道：“奶还说，家里饭菜不够，让把二房做好的饭菜带过去。”
“……”二房一家子。
头一回听说叫人吃年夜饭，赶在饭当口才来说，还好意思说饭菜不够让自备的。
关键是分家的人家不少，但年夜饭咋吃看分家时的状况。
尤其是分家就盖房子的，第一年都要暖自家的灶头，没有空着房子的道理。
程宁不信老宅不懂，这就是程老太太故意找二房的不痛快，可传出去最多说老宅做的不周到，二房不去可就真的不孝了。
“大姐，你先去煮饺子，我去去就回。”
程宁拍拍手上的面粉，摸摸小五的后脑勺，道：“小五把炮仗准备好，二姐回来咱们就放炮仗，等二姐给你们发过年的红包。”
“二丫，要不让小五跟你一起过去，给你爷奶磕个头吧。”程李氏最终还是开了口。
这个年代，孙女不被重视，但孙子却是要给长辈磕头拜年的。
程宁皱眉，这个时辰出门冷的很，她是真不想让刚胖乎些的小五折腾。
“二姐，小五保护你。”
小五动作利落的穿上鞋子，坚定的要跟着程宁去老宅。
那边程李氏叫了三花过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塞到三丫手中，道：“这是二婶给你们几个的压岁钱，自己收好了，二婶就不挨个给了。”
三花刚想拒绝，就听三丫道：“我娘这是给三房的侄子、侄女的，三花姐可别让人知道，要不我娘就得被说道了。”
“谢谢二婶。”
三花红着眼鞠躬道谢，背过身的时候还抹了把眼泪，但铜钱被她藏在怀里，大冬天的竟然觉得有温度。
程宁牵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五，提着杨耀祖给的年礼中的一个牛皮纸灯笼，跟着三花一路去了老宅。
路上遇到人，程宁都会甜笑的道声过年好，顺便解释道：“这不我奶让三花来叫二房过去吃年夜饭。
可家里新起的房子不能空着不说，我娘也走不了这么老远的路，我就带着小五去给爷奶磕个头，拜个年。”
但凡是听程宁这么说的人，都夸一句他们姐弟懂事，毕竟是大过年的话，只兴说好听的话。
背地里大家伙咋想，估计过几日就有流言出来了。
“爷奶，二丫带着小五给你们拜年了。”
几人才进老宅的院子，程宁便拉着小五跪在地上，高声道：“知道奶嫌我们姐弟晦气，就让小五在院子里给爷奶磕个头，祝爷奶年年有肉吃，大吉大利。”
连吉祥话程宁都懒得多说，让小五嗑了三个头，代表二房的态度而已。
三花已经去堂屋把话说清楚了，小五这边还没等起身，便听到三花的惨叫声和物品落地的撞击声同时响起。
紧接着便是程吴氏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喊着：“三花！”
程宁心里一紧，她是想回敬老宅，让他们也不痛快，却没想过要牵连三花那懂事的小丫头。
“二姐！”
见程宁要进堂屋，小五急忙拽着她的手，生怕程宁会出事。
“小五别怕，你就在这等着，二姐马上就出来。要是情况不对，你就先回家，二姐会护得住自己的。”
程宁交代着小五，见他抿着小嘴点头，这才小跑着进了堂屋。
可当看到三花的状况后，程宁的火气蹭蹭上涨，老宅是真的不把二房、三房的子女当人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