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听,顿时激动的脸上都是红光,忙起身道:“二丫,你就是咱们村的福星,是大家伙的恩人哪!”
“你只管去忙去,叔这就把事给办了,可不能耽误了你这头的事!”
村长一脸笑容的出门,差点撞了要送热水进屋的兰花。
“你这是又和我爹说啥了?瞧给高兴的。”
兰花的裙摆湿了一块,好在没有被烫到,但也是被吓了一跳。
程宁上前接过水碗,笑着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虽然已经定下婚期,但乡下人家对闺女的管束没那么严格,听程宁说要自己帮着看人,兰花顿时高兴的道:“可是说定了,到时候我可得去给你帮忙,这工钱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闻言程宁忍不住要打趣几句,可瞧着兰花一副‘我自力更生赚钱,有错?’的神情,程宁也只能检讨自己了。
这才不到两年的功夫,把身边人都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小财迷,真的好吗?
不提这些闲话,因为程宁又要大招工,不仅仅是下洼村活跃起来,临近几个村子和下洼村有沾亲带故关系的,哪个不是找关系托门路的,生怕这好事自家沾不上。
而村长家和族长家更是热闹起来,以前那些瞧不起下洼村的村子,都求上门来,恨不能把以前瞧不起下洼村的事都给抹了才好。
倒是小福村那边,有村里人照顾李家二老的情分在,程宁自然会看顾几分,只是道:“这么多年乡亲们没少帮我姥爷和姥娘,我娘又是在小福村长大的,这份情自然是在的。”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涉及到女人干活的这块,我想交给香草娘。第二个,不能让李山一家子掺和进来,我家的工钱不想给白眼狼赚去了。”
程宁的条件不过分,也是明摆着要告诉所有人,程家二房和李山一家没有亲情可言,要彻底的断了往来。
小福村那边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一个村子的生计,和一家子让人戳脊梁骨的人家相比,傻子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何况程宁这做法是给老人出气,大家伙只觉得是应当的。
倒是香草小夫妻来了二房,且香草男人想要大包大揽他们村的事,程宁却没一口应下来。
“香草,我娘有点东西想给你,你跟我过去一趟呗。”
看着消瘦的香草,程宁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拉着人便离开。
吴家小子见状也不好阻拦,只是给香草使眼色。
程宁明显感觉到香草的身子一僵,握着她冰凉的手不由得用力几分。
“香草,你这咋瘦成这样?”
程李氏看到香草,便脱口而出,忙伸手让香草坐到身边去。
“就是秋收忙的,不比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能偷懒。”
香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们给你气受了?”
看着香草这样,程李氏心疼的红了眼眶,忙拿着点心往香草手里塞。
香草低着头,小口的吃着点心,半晌摇了摇头。
坐在对面的程宁却看到香草胳膊上的於痕,猛地起身上前去,拉着香草的胳膊把衣袖撸了上去。
这一举动吓了家里人一跳,香草更是本能的把袖子放下去。
可那触目惊心的伤还是落在了众人眼里,程宁顿时冷下脸来,看着直掉眼泪的香草,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你成亲那天我说过的话吗?”
深吸一口气,程宁看着香草,语气尽量温和。
香草顿了一下,轻轻的点头,手里的点心被她捏碎了,哽咽道:“可我不能被休,要不外头那些闲话就能逼死人,我大哥、二哥还没娶媳妇呢,我不能连累家里。”
香草的话说的很小声,却沉甸甸的压在了程宁娘几个的心上。
是了,这是个唾沫能淹死人的年代,香草为了娘家人隐忍才是正常的。
成亲那日,若香草是自家姐妹,程宁定会阻止她上花轿。
其实香草一家都在赌,赌夫家能相信香草的清白,不会一直为难着她。
便是程宁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可程宁终究是外人,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和我说说你这段日子都是咋过的,咱们唠唠。”
没直接劝说香草和离,程宁得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直被欺辱的香草,眼泪像是打开了的水龙头,再也关不住。
在香草的哭诉中,程宁才知道她简直是进了地狱。
从出嫁那天开始,便被夫家羞辱,当牛做马的伺候婆家人依旧见天的被打,甚至于香草怀了身子也没能逃过。
这会香草会瘦成这样,就是因为香草被打小产后,又被婆家人磋磨,快入冬的时候去河边洗一大家子衣裳掉进了水里,差点就没了命。
要不是被同村人救了上来,吴家怕是都不会去找人,最后还是村长出面说了吴家,这才给香草请了大夫,可这么一拖的结果就是子嗣艰难。
一个不能生养的儿媳妇,在吴家过的比奴隶还不如,就是吴家村的人除了同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年头不能生养就是女人的原罪,吴家没休妻就是大度了。
听到这里程宁气的想掀桌子,等香草哭了一会后,递给她一张帕子擦擦脸,问道:“你想过你爹娘吗?”
“啥?”香草一时间怔愣住了。
“吴家不把你当人看,再这么下去迟早磋磨死你,到时候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想过他们能不能承受的住吗?”
“你为两个哥哥着想,可好好的妹子就这么被磋磨没了,万一他们去找吴家算账,到时候失手出了事,你想过那后果吗?”
程宁的质问,让香草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又惨白了几分。
这样的后果香草没想过,也不敢去想,或者说她没空去想。
“香草,我说过的话算数。你不要怕被休了没地儿过日子,我家大门给你敞开着,咱有手有脚的还怕养活不起自己?”
“克扣儿媳嫁妆,这是触犯我朝律法的,就算他们吴家想要休妻也没资格。只要你一句话,我给你请人写状子,咱们轰轰烈烈的和离,让人知道不是你香草错,是那吴家干的不是人事!”
香草被程宁的话给镇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女人还可以上公堂告婆家人。
见香草眼里有了光亮,程宁握着她的手道:“我认识的香草,是个勤劳能干,辨是非又热心肠,眼睛里有光的姑娘。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女人的活法从来不止忍气吞声这一种。”
许是程宁的眼神太坚定,让生活在地狱里的香草看到了曙光,不由得点头道:“我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