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的还有程老太太和程王氏,村长一家子瞧见了人,面色都不大好看,自然是明白他们这个时候过来的意思。
倒是程宁镇定的很,似是早就猜到老宅的人不会消停,这次也没有阻止他们进来。
“爷过来是有事吧?”
“要是和作坊的事有关,爷就不要说了,当初分家文书写的清楚,除了每年一百文的孝敬银子,年节的礼二房尽了孝敬就行,其他的事咱们互不干扰、互不沾光。”
程宁语气淡淡的道:“这是咱们老程家的私事,往大了说,就涉及到全村和族里。当初建作坊的时候,全村都出了力,只有老宅在一旁看笑话,盼着作坊干不成,群村人都能作证是老宅放弃了作坊的利益。”
程宁把话说的透彻,程老头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没想过程宁能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
以程宁对老宅人的态度,程老头这算是柔和的了。
“那咋能一样呢?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这好几千两银子就那么给出去了,也不孝敬你爷奶点,那就是不孝啊!”
“二丫啊,你年纪小不知事,可别被人哄骗了。你听大娘一句劝,这作坊还是攥在咱们自家人手里,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啊!”
程王氏没憋住开了口,险些把村长气的背过气去,这不是在骂他吗?
陈程氏可没那么多顾忌,不但是程家的姑奶奶,也是村长媳妇,指着程王氏就骂道:“程王氏你这是拐着弯要骂谁呢?当初是你们一个个的算计着二房,今儿卖这个明儿又要卖那个的,把几个孩子都寒了心。”
“现在说啥一家人,你也有脸说?你可别忘了,二房为啥要在镇上买房子,那可都是你生的好闺女干的人事!”
程王氏气短,当初程二花被定了罪,这会被陈程氏说嘴也反驳不了。
程老太太憋着一肚子火呢,可和程宁斗了这么多次,也知道程宁不是几句好话就能忽悠的。
掐了程王氏一把,让她消停点,程老太太又捅咕程老头一把,催促道:“当家的,你倒是说话啊!”
“说啥?”
程老头喝了一杯热茶,刚刚缓和过来一点,听到程老太太的话便道:“你们让我来我就来了,也没说让我说啥啊!咋地,家里的事不是你做主了?”
“死老头子,你不想想大孙子的前程,也得想想老五的亲事,这年前聘礼还没凑出来呢,你想看着咱儿子一辈子光棍啊!”
程老太太一生气嗓门就高了起来,也忘了来之前对程老头说的好话了。
程老头没什么表情,好似家里的人就没有值得他上心的。
“呵!”
“奶这心还真是偏到胳肢窝了,当初我娘和大姐赚的银子都交给奶,我们姐弟几个饿的半夜喝凉水还被骂是吃闲饭的。”
“大伯家供了好几个念书的,四伯家也有念书的,现在连五叔娶媳妇的事也想落在二房头上,就算是薅羊毛也不带可一只羊来吧?”
听程宁把自家比喻成羊,兰花嘴角直抽。
二房要是羊窝,程宁绝对是披着羊皮的狼,连狼都能吃了的那种。
“死丫头,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咋地?那可是你亲大伯、亲五叔,他们的事你们二房不帮忙,就不怕被戳脊梁骨?”程老太太怒道。
“怕啊!”
程宁呲牙一笑,抱着茶杯暖手,却无所谓的道:“要被戳脊梁骨,也轮不到二房在前头。当年我爹和我大哥去当兵的时候,谁想过那是亲兄弟、亲侄子?”
“不说旁的,我五叔可是比我大哥还大上几个月呢吧?”
面对程宁的质问,程老太太气的直磨牙,程老头却是别过脸去没说话,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回吧,二房和咱们没关系。”程老头起身。
可程老太太哪里肯把人放走?
一把推程老头又坐下,程老太太喊道:“不说那作坊的事,当初分家的时候给你家的宅基地,现在你们家也用不上,就给你五叔娶媳妇用吧。”
“这话就是闹到衙门上,那也是我们占理,宅基地是我们两老的,我们想给谁就给谁!就是反悔了,当儿女的也不能说个不字。”
闻言,村长两口子的脸色都更难看了。
程老太太虽然不要脸,可这话说的却是真的。
爹娘给儿女啥是心意,想要要回去,大多数朝廷都是应允的,这也是为了让世人学会孝道。
头一回,村长觉得孝这个字像大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分家文书上写的清楚明白,地契也落在二房名下,奶觉得能拿的回去,就去衙门告我们的吧。”
“哦对了,大堂哥应当懂律法,毕竟是读书人嘛。回头我就去趟府城,让大堂哥给我细讲讲律法的事,大堂哥不懂也没关系,府城的学院那么大,总有人能讲的清楚明白不是?”
程宁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可瞟向程王氏的眼神,却吓得程王氏一哆嗦。
想到程宁多次的威胁,以及对程锦婳的不客气,程王氏没胆子和她硬钢。
要不是作坊分出去太多的银子,程王氏也不会红了眼,现在最怕的就是程宁真的敢对程山下手。
“娘,老五那屋子不是挺好的吗?等他成亲了,也像老三家似的另外开个门就成了,哪用得着非得分出来过,离娘还远着您也不放心啊!”
程王氏一颗心颤悠悠的,就怕把程宁给惹急了,宁可得罪程老太太,半拖半拽的把人往门口拉,低声劝道:“娘啊,这事急不得。我爹这使不上劲儿,咱还是给当家的送个信去,看他有没有法子吧!”
想到那么多银子都给了村民,程王氏的心就要滴血,要她放弃绝对不可能。
程锦婳已经废了,如今只有程山这么个指望,程老太太自然也不想程宁真的闹到府城去,正好顺着坡就下去了。
倒是程老头没有立即离开,村长憋了一肚子的火也不能冲长辈发,黑着脸带着妻女离开。
“这十两银子,是二房孝敬爷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房那边爷别指望他们能养老,我奶怕是连棺材本也得搭进去还捞不着好,爷有点银子傍身总是心里有底不是?”
原主对程老头就没什么印象,但程宁不喜欢这个没有作为的爷爷。
凡事高高挂起,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可程老头不主动找事,程宁倒也觉得省心,给点银子若能内部分化,倒也是不错的。
“二丫,你恨这一家子吗?”
程老头拿着冰凉的银锭子,抬头看向程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