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以为天洛不喜欢人家,故意让人家难堪,实在没有君子风范,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比刚才疼多了。
怎么从军几年对女孩子没一点儿怜惜呢?
“她戴着个幕篱,遮的严严实实的,我哪儿认的出来?”天洛委屈道,他是真没认出来好不好?
对陈悠然更没好感,你现在倒是戴着呀,我好歹还能从幕篱猜出来。
什么人这么矜贵,他姐上街都没这么矫情!
沈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陈悠然更是懊恼,她以为萧天洛以前见过她的,再说出门矜持些不是更显的自己含蓄嘛。
“那你就不能好好说的吗?女孩子面皮薄,戴幕篱出门有什么不对吗?”沈氏才不会说自己错了,反正女人总是有理的。
“是,我错了,陈小姐勿怪,我和你道歉。
娘亲,咱能回府了吗?”
天洛扶着沈氏要上马车走人,多一眼都没再看陈悠然。
陈悠然尴尬又委屈,差点儿哭出来。
“萧世子,使不得,是我家子侄多有得罪,还请世子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回头在下亲自登门给世子赔罪。”
陈大老爷深深行礼,说明此次的来意。
“哦,那个人真是你家的?我以为他跟你家有仇,故意抹黑你家呢。
不过赔礼真的不敢当,应该是我赔礼才是,回头医药费,补偿费都会送过去的。
那个,送到陈家去吗?”
萧天洛笑语晏晏,如沐春风一般,却让陈大老爷后背冒汗,他敢承认,那么此事的一切后果就有陈家来负担。
萧世子好深的心机,不动声色就将了陈家一军。
没等陈大老爷想好怎么说,陈悠然先开口了:“那是我外祖家的表哥,陈家只是帮亲戚说情,不敢受世子的赔偿。”
这是和花肥猪撇清楚关系了。
“是的,悠然说的极是,但是世子大可不必,那孩子是家中独子,被宠坏了,合该受些教训。”陈大老爷赶紧附和说道。
“哦,这样呀,理解,不过呢我也是家中独子,还真没体会过被家人宠着是什么滋味儿呢,真是羡慕……”
沈氏听不下去了,这小子诚心不给人家陈家留面子,扯着耳朵教训他:“你的意思是我当娘的苛待你了?滚上马车去,回家跟你算账。”
天洛麻利爬上去,他还懒的跟陈家墨迹呢!
“不好意思,回家我教训他,麻烦陈小姐亲自来一趟。”
“不敢当,改天过府探望夫人。”
陈悠然心中沉沉,恨死这个表哥了,婚事儿若是因此坏了,掐死他算了,行礼送沈氏离开。
……
看似一件小事儿,却影响深远,陈家父女心情沉重,刚进门就被老夫人喊去,询问结果。
陈大老爷愁眉苦脸:“你祖母不知道怎么发脾气呢,怎么偏偏惹上萧家了?待会儿你别说话,交给父亲,哄着你祖母些。”
陈悠然只低着头不说话,跟着陈大老爷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一进门老夫人就道:“你那侄儿伤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治好?我库房里还有几支百年人参,你赶紧派人给他送过去。”
陈大老爷心中发苦,“使不得,那些人参是您保命用的,再说断了手也用不上,母亲别担心,性命无碍的。”
“手都断了,命都没一半儿了,还不严重吗?是人参重要还是你侄儿重要?让你去送你就去,回头不能再买的吗?”
老夫人不依不饶,就差哭天抹泪了。
“祖母!”就在陈大老爷左右为难之时,陈悠然高声喊了一下,吓了老夫人一跳:“悠然,你那么大声干嘛?祖母都要急死了,那可是你嫡亲的表哥呀!”
“祖母怎么不问问家里会不会被他牵连?孙女的婚事能不能成?您都没看到,萧世子有多厌恶他,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表哥重要,还是陈家满门前程更重要?”
陈悠然再也忍不了这么糊涂的祖母,平日里护着表哥也就罢了,现在还拎不清,一声声质问着她。
“你……,你是责备你的祖母吗?这就是你的孝顺?老大,你生的好女儿呀,去找你爹回来,这个家有没有你娘说话的份儿了,没法活了呀!”
老夫人说着抹起眼泪,婆子丫鬟赶紧劝着,屋子里乱成一团。
“悠然,你干嘛呢?惹你祖母生气,还不快跪下给你祖母赔罪!”陈大老爷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不让她跟着来了,添乱嘛。
“是孙女的错,这门婚事儿父亲也别指望了,我看萧世子对陈家已经没什么好感了,我也没脸见人了,干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吧。
祖母也别说孙女不孝,以后我就在庙里为祖母日夜祈福,祖母长命百岁,身体硬朗,长长久久的护着外祖一家子。”
与其说道歉,不如说是挤兑陈老夫人偏心呢,陈悠然忍她好久了,自家孙辈不关心,侄孙子倒是如珠似宝的。
“好,好,你能耐,拿出家吓唬谁呢?”老夫人手指头都气的哆嗦着,她居然敢如此和长辈说话。
“来人,拿剪刀来!”
陈悠然红着眼眶,实在是气急了,萧世子明摆着不喜欢她了,婚事儿没戏,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陈大老爷瞧着她一改以往的温顺,丝毫不肯让着老娘,一时间成了夹心饼干,气的直跺脚。
正闹着,陈宰辅回来,怒喝一声:“都闹什么呢?老远就听着你们鸡飞狗跳的,也不怕人笑话!”
大家长的威严,让老夫人不敢闹腾,陈悠然委委屈屈抹着眼泪,陈大老爷赶紧说了萧家的事儿。
“老爷,萧家是国公爷,你还是百官之首呢,他家不能如此跋扈吧,可怜我那侄孙手都断了,分明没把你放在眼里……”
陈老夫人该糊涂的时候反而精明起来,拱着自家男人的火气,找萧家算账。
陈宰辅可不糊涂,冷冷扫了她一眼,吩咐下去:“送老夫人回屋,称病不见客,老大,你随我来书房。
悠然,稍安勿躁,事情没那么糟糕,一切有祖父在呢。”
“谢祖父,孙女不该顶撞祖母的,孙女也有错。”
“知错就好,顶撞总是不对的,日后不可如此,有事儿找祖父就是了,你祖母老糊涂了,做晚辈的该让着。”
“是,祖父教训的对,孙女儿告退。”
陈宰辅说的很直白,老夫人的话听着就是了,顶撞就是不孝,不满的事儿找他出面,他来管。
书房里,陈宰辅已经了解清楚细节了,到底是宰辅,看事情直中要害,道:“关键在那个女孩子,如果只是寻常的打抱不平,肯定不会下这么狠的手,他这么做倒像是为心上人出气。
你去查清楚这个女孩子的来历,萧家要是脚踩两只船,同时看两家姑娘,就是他们没理了。”
陈大老爷一拍手:“姜还是老的辣,我还没头绪呢,父亲您就找出破绽来了,儿子马上去办。
可是舅舅那边,该怎么处理?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母亲她……”
陈宰辅揉揉眉心,道:“老大,你是嫡长子,将来要撑起家族的,孝顺是好事儿,但是愚孝是大忌。
父亲还活着,能压制你母亲,父亲要是不在了呢?就依你现在对你母亲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陈家就得败在你手上。”
“父亲教导的对,儿子明白了,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希望你能记在心里,妇人之见最要不到,去吧。”
……
天洛惹出来的乱子让沈氏头疼,当这个国戚她也是小心翼翼,约束晚辈们,不敢给萧天爱添麻烦,皇上是护着他们,越是如此越要低调做人,不能仗势欺人,落人口实。
天洛此事做的过激了,一点儿纠纷就折断人家的手,任谁看都是他跋扈狠辣。
萧滨回来,看夫人发愁,马上陪着笑脸:“谁惹我夫人生气了?这脸拉的,磨坊的驴子都没这么长,夫君我准时回的家,多少人请我吃酒我都没去!”
“你去吧,我也没拦着你,少贫嘴了,烦着呢。”
沈氏瞪他一眼,算他识趣,敢喝醉酒回来,丢大街上让他睡大街。
“什么事儿烦呢?儿子的婚事儿,不是相中了陈家小姐吗?他不喜欢吗?那就再挑,挑到喜欢的,不至于生气,小心老得快。”
萧滨喝杯茶,因为儿子的婚事,夫人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他是不发愁的,好男儿何患无妻?慢慢找着呗。
沈氏说了天洛折断人手的事儿,让他给人送些礼物,赔了医药费,登门探望探望,免得外人说他们家跋扈欺负人。
“不去!”萧滨一口拒绝,“咱儿子你不了解吗?既然折断他的手,肯定是那小子敢受,上门道歉,给他脸了?”
“我这不是怕事情闹大,御史弹劾嘛,再说是陈家的亲戚,毕竟是宰辅,咱们看陈家面子,也该处理好啊。”
“陈家那么大家族,亲戚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号子,我都给面子,我给的过来吗?
敢打着陈家旗号行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夫人稍安勿躁,等我让蒋司主查清楚了,到底是谁的错,咱不欺负人,却也不能让人欺之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