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宫里呆了十年,小年子特想出去玩儿,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撺掇主子不务正业,曼冬姑姑知道了可不会饶了她。
太子有他的责任,自己不能因为他的宠爱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到了郊外行宫里,大约四五里地长的距离,两匹马拉着重重的货物,足有两三吨那么重,太子吩咐一句:“可以开始了。”
车夫挥舞鞭子,马车轻松跑起来,速度还挺快。
工部侍郎笑呵呵道:“太子这个主意非常好,如此一来,大大节省了人力呢,臣觉得完全可行。”
太子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决策被臣子采纳而高兴,习惯性找它的缺点,主意是小年子出的,他让小年子上前:“你看呢?”
小年子也不客气,直接指出不足之处:“第一,从采煤区到西京地势复杂,不可能都是平坦路段,会有高山,有河流,有森林,需要勘察出最省力的路程来。
第二,马车负重太低了,既然建造路轨,为的就是更多的拉货,可以往车厢后面连接两节甚至三节的车厢,要看马的承受能力了,需要大人去调整。
太子,我暂时就这两个问题,别的没有了。”
太子点头:“小年子说的很对,你们太乐观了,数千里路程,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短期内看来铁轨难以实行,你们抓紧时间,各地当成最重要的事情来做,尽量早点儿能通行。”
小年子补充道:“一切以安全为重。”
开山修路从来都是辛苦又危险的活儿,安全是重中之重。
太子点头:“小年子说的对,你记住了。”
“是,臣遵旨。”
出来一趟,太子带着她去转转,两人有说有笑,太子少见的轻松惬意,工部侍郎瞧着他们的背影,眼睛眯起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午膳在行宫吃的,附近是山林,山上的菌菇野鸡最是鲜美,还有温室栽种的小油菜,黄瓜等蔬菜,小年子也就今年伺候太子,才能在冬天吃到新鲜蔬菜,以前十年都是咸菜干饭度过来的。
午膳休息一会儿,准备回宫,小年子有些遗憾不能多玩儿几天。
“现在大雪封山,去哪儿都不方便,等来年秋天,带你来打猎。”
太子看她不舍,好笑承诺着。
“春天也能来郊游,钓鱼,采花儿。”小年子想了想,等到秋天时间太长了,春天还差不多。
太子嘴角翘的更高了:“好,就春天,小年子,你说说你,总爱跟孤讨价还价,有点儿奴才样子没有?”
“那也是奴才说得有理,太子英明,采纳良言,奴才才敢冒犯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小年子拍马屁已经娴熟至极,张嘴就来。
就在此时,一个农妇提着篮子和护卫说着什么,太子问道:”那边怎么回事儿?”
护卫来禀告:“附近的农户,说是今年减免了赋税,让他们家的日子好过了,想来谢谢殿下,送点儿家里采的山菌蘑菇,聊表心意。”
太子没在意:“让她过来吧,一个妇人而已,无需太苛责。”
“是!”护卫搜了身,带着妇人过来了。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老妇人有生之年能见太子一面,祖坟冒青烟了,太子啊,您真是大好人呢,灾年放粮,赋税还少,自从您来了,我们的日子可好过太多了……”
老妇人激动的身子都微微颤抖,篮子掀开,放着干木耳,干蘑菇等干货,举着想要亲自递给太子,太子颔首道:“孤应该做的,百姓吃饱穿暖,是孤的职责,收下吧,看赏。”
小年子上前,接过妇人的篮子,同时取出荷包,赏给她十两银子,太子也不会让她吃亏。
就像穷亲戚上门似的,带点儿土特产,走的时候总能换回数倍的利益,人情如此。
“谢谢殿下,殿下不嫌弃,老妇人不知道多高兴……”
小年子目光低垂,眼神落在妇人的手上,那是不同于她沧桑面容的一双手,白皙修长,没有老人斑,和她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脑子里灵光一闪,下意识挡在太子面前:“抓着她!”
话音未落,妇人眼底喊过疯狂的光,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来,冲着太子扎上去,却被小年子提前挡住了,一下子扎在她的小腹上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年子也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渐渐变成了黑白色的水墨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软软歪倒在地上。
“小年!抓刺客!”
耳边响起太子惊怒交加的怒吼声,小年子倒在了太子怀里。
“哈哈……,让你多管闲事儿,你还我夫君命来!”
护卫已经反应过来,把她按在地上,五花大绑,满嘴的牙都被敲碎了,防止她服毒自杀,刺杀太子,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留着活口还要仔细审问,找出同伙,以绝后患。
小年子还没有昏迷,看着妇人的眼睛,突然笑了,“你是那个比武招亲的骗子!”
“不错,眼神真不错,难怪能看出我们的破绽来,我夫君为了让我逃出来,死在了牢里。
我们夫妻俩浪迹天涯,相依为命,为了生计骗点儿不义之财,碍着你哪儿了?你要害我们!”
原来那个中年男子不是她爹,而是她丈夫。
小年子苦笑,这可上哪儿说理去?
“小年,你坚持住,咱们马上回宫,我不会让你死的,快回宫,找御医啊!”
太子把她抱在马车里,一路上和她说着话,生怕她昏迷不醒,从未有过的惊慌让太子第一次失态,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和害怕。
他没想过,小年子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她,多日相处,已经习惯身边处处有她在,和自己抬杠,开玩笑,以下犯上,明明长的跟兔子似的,柔软无害,偏生胆子贼大,总爱捋自己的虎须。
“小年,你不能死啊,马上回宫了,御医会治好你的,你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小年子抬手,手心落下一滴泪,突然笑了:“太子,你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