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灼又看向一旁的胥烛,气势逼人:
“国师好手段。”
胥烛来历成谜,他从未亲信过他,国师府常年被千秋国的暗卫监视,可胥烛此次出京,他并没有收到暗卫的消息。
胥烛端坐在桌案前,白袍自然垂下,双手搭在膝盖上:
“既然王爷主动提及,那我也明说了,我不喜欢被人监视,下次再遇上王爷的人,我不会客气。”
他在千秋国的地位高于皇室,对于凤灼此人,他虽忌惮,可也不会惧怕。
凤灼隔空和他对视,两人的视线化为实质,在空气中碰撞,摩擦出滋滋火花。
“胥烛,我劝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凤灼黑眸沉寂如水。
胥烛显然不是池中物,他主动留在千秋国,必须有所图。
枭雄年代,天下四分,千秋国的兵力在四国中只排得上第三,胥烛如果真的想施展抱负,大可选择兵力最强的梁国。
想来想去,这千秋国能让他有所觊觎的,只有皇位。
凤灼身居高位,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可胥烛依旧面不改色,平静和他对视,四两拨千斤道:
“王爷多虑了。”
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朱颜”不能死。
凤灼冷冷凝视他许久,这才挪开视线。
胥烛的来历他一直在查,可却一无所获,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人,没有任何过往。
再厉害的猎人也总有出手的那一刻,他在等他主动出击的那一天。
……
权酒再次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下,高烧后的身体有些软弱无力,她撑手想坐起身,大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
最先进来的,是一把木色轮椅,一截紫色长袍垂下,遮盖住男人修长的双腿。
“爱卿?”
权酒微惊,她当时烧得迷迷糊糊,还以为凤灼的出现只是她的幻觉,没想到凤灼真的来了。
她有些无语,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了,那朝中现在岂不是群龙无首?
凤灼推着轮椅来到她的床边,盯着嘴唇泛白的权酒,道:
“你一年前见到的神医,现在在什么地方?”
竟是打起了神医的主意。
权酒:“………”
她该怎么解释,神医竟是我自己?
“她给我医书以后,就去云游四海了,想要在五天之内找到她,机会渺茫。”
凤灼闻言,却没有放弃: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他已经颁布皇榜,只要有人能解决瘟疫一事,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皆能享之不尽。
权酒:……二狗,他原来这么在意朕,我好感动QwQ。
001:当然在意你,你死了他还得重新找个人当皇帝,多麻烦。
权酒:?
001:你就只剩下四天寿命了,还和我拌嘴,看来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权酒: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点?
001:祝你和凤灼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权酒:滚!
“爱卿,趁着我现在还清醒,我们先把腿治了吧。”
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都是凤灼在护着她,虽然他护着她只是因为她身体里流淌的皇室血脉,可相处了一年多,她对凤灼的好感还不错。
凤灼眸光不动:“先研制瘟疫的解药。”
在他印象中,朱颜是一个很怕死的人,可没想到她临死之际,率先想到的居然是他的腿疾。
权酒:“可是解药的进展……”
凤灼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斑驳:
“陛下今日看起来精力不错,既然如此,那微臣就陪陛下一起去药房。”
权酒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好换上衣服,和他一起去了药房。
害怕唾液传播,她给自己戴上一层淡青色的面巾。
凤灼智商极高,草药的药性她大概一说,他就能举一反三,多了这个千秋国最贵的帮手,她研究的进度快了不少。
“咳咳……”
每次咳嗽,权酒都避开凤灼老远。
凤灼坐在桌案前,垂眸看着她一手行云流水的字迹。
她的字是他教的。
一年前的“朱颜”,字迹潦草,不堪入目,见他批改奏折,便眼巴巴蹲在一旁,让他教她写法。
不到半年,她的字迹就和他有六分相似。
他亦师亦兄亦父,见证了她一点一滴的成长和变化,看着她从一个昏庸无论的帝王,逐渐变成今天的模样。
权酒咳嗽完,一回来就看见他望着药方在发呆。
“爱卿,你怎么了?”
她今天把治疗腿伤的方案详细写下来了,就算她驾崩,相信宫中的太医也有办法替他治腿。
只是这张药方,她不敢让他看见,免得他又生气。
凤灼:“字不错。”
权酒挑眉,眼底多了几丝笑意:
“爱卿这是在自夸?我学了快一年,都没能临摹出你的半分风骨。”
字如其人,凤灼的字和他人一般惊艳。
仔细想来,凤灼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政治家,只可惜他无心皇位。
凤灼:“陛下想学?”
权酒:“自然。”
话音刚落,就见凤灼推着轮椅来到她身旁,轮椅的把手紧贴她的大腿。
男人伸出手臂,绕过她的后背,从她腋下穿过,温热的手心覆盖上她的手背,在旁人看来,她就像被他搂在怀中。
“那微臣便教。”
两人的距离太近,权酒一动,就能感受到腰上那条紧实有力的手臂。
“放松。”
他指尖抚上她的指尖。
权酒卸去手上的所有力道,任由他发力,在白色宣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
凤灼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透着雪松淡淡的清香,权酒闻着,一不小心就走了神。
回过神时,纸上已经多了两个大字,龙飞凤舞,极其漂亮。
“阿酒。”
是她的字。
“听说你现在叫阿酒。”凤灼解释。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缓缓念出阿酒两个字,原本普通的两个字都多了一丝呢喃的意味。
权酒指尖微动:
“爱卿,教朕写你的名字吧。”
天底下也只有凤灼的字迹,配得上他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要求,令身后的男人也是一愣。
他微微侧头,只能看见女人耳边的细碎鬓发和饱满的朱唇。
为什么是他的名字。
凤灼想开口询问,可又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