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了还没有一会儿,突然听见街道两旁人群的欢呼声中响起一道惊天震地的枪响,宋沐笙下意识地埋头捂住了耳朵,下一秒便被股憧憬一把拥进了怀里,死死的护住。
透过缝隙,宋沐笙看见顾崇锦那侧的车窗玻璃上,裂出了一片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而在那裂痕的正中心一个子弹正紧紧地插在那里。
宋沐笙瞬间被惊到不能言语,她有些惊慌失措地看了看那颗子弹,又抬头看了看顾崇锦密布阴霾的脸色,心里咚咚打鼓。
若是这个车窗不够牢固,只怕那枚子弹早就已经射进了顾崇锦的身体里。
此时街道上的人人群也都受到了惊吓,在生命安全面前,所有人都放弃了之前遵守的秩序,纷纷挣脱了偃军士兵的守卫,在街道上尖叫着四处逃散,现场瞬间乱成一团。
婚车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动弹,李修杰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几次鸣起喇叭,车外的人却置若罔闻。
在已经成为了射击目标的情况下,再在这里多带一秒,生命都将受到威胁。
“下车。”
拥着宋沐笙沉默了一会儿后,顾崇锦才沉声开口。
在这样的形势下,这是唯一的选择了。
李修杰一得到命令,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
宋沐笙虽然心里害怕得不行,但还是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她想起之前他们也遇到过袭击事件,她相信这一次他们也一定能够平安度过难关。
三人下了车后,准备先跑到距离他们最近的扬帆酒店里避一避,周围的偃军士兵见状,赶紧护在了几人周围,为几人挡开慌乱的人群。
可婚纱却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最棘手的问题,宋沐笙还没走几步,身后长长的拖尾便被慌乱的人群踩住,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差点就让她遭到旁人的踩踏,得亏顾崇锦眼疾手快,赶紧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又急又关切地问了一句:“还能不能走?”
宋沐笙只觉得膝盖和手掌火辣辣的疼,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喊疼的时候,她咬咬牙,点了点头,然而她头都还没有点完,第二道枪声又响了起来。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见眼前的顾崇锦脸色微变,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眸光从他的脸上下移,之间他的腰间的黑色西服颜色慢慢深了一块。
“在那里!”
旁边一名士兵一边喊着一边拿起长枪瞄准了不远处的一幢建筑,疯狂地射击了起来,旁边的几名士兵见状,也朝着那边开起了枪。
刚刚还听见轻声就害怕的宋沐笙却似乎听不见耳边这接连不断的枪声了似的,她看见一向身姿笔挺的顾崇锦在她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她几乎脑子一片空白地跟着跪倒在了他的身边。
“顾崇锦......”
看见他腰间鲜红的血液从西服渗出,一滴滴流在了地上,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他的伤口的血挡住,却在看见那满手的鲜红时,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军座!”
李修杰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顾崇锦的目光有些涣散,但他却在努力地集中精神,试了几番无果,他皱眉憋足了最后一股劲,紧紧地握了握李修杰的手。
“保护好她。”
话音刚落,顾崇锦就阖上了眼眸。
“顾崇锦!顾崇锦!”
“军座!”
李修杰心里一慌,一把将顾崇锦从地上拉了起来,接着士兵的帮忙,把人往背上一背,然后转头吩咐道:“去把苏医生请到扬帆酒店来!”
“是!”
一名士兵得令,转头便离开了。
李修杰心急如焚,背着顾崇锦便往扬帆酒店里跑,剩余的几名士兵忙在一旁护着。宋沐笙见状,正打算跟上,却在下一秒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她还没来得及呼喊,后颈便受了一记手刃,瞬间失去了知觉。
几名男子趁乱将她塞进了一辆黄包车里,趁着周围的偃军士兵还在忙着维持秩序之际,赶忙拉着车离开了现场。
*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沐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公馆。
可此时的华林公馆和平日好像不太一样,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
门口不再有值守的偃军士兵,院子里的落叶满地堆积,风一吹来,刷刷作响,好像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一般。
宋沐笙有些疑惑地穿过泛黄的草地,走到了公馆前,伸手将门一推,“吱呀”一声,像是老人沉重的叹息。
门打开了,公馆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空气里飘散的全是灰尘,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富华的样子。
只是在大厅的中间,有些突兀地摆放着一口白色的棺材。
宋沐笙既好奇,又害怕,她的脚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去,当她看清了棺材里躺着的人时,她的双腿几乎要失去站立的力气。
那是顾崇锦!
此时的他,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
而在他的腰间,正缓缓地往外躺着献血,慢慢地将整个棺材都染成了红色。
“顾崇锦!顾崇锦!”
宋沐笙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努力呼唤着顾崇锦的名字,试图将他唤醒,她朝他伸去了双手,想要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却就在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秒,她瞬间睁开了眼睛。
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华林公馆,白色棺材,顾崇锦......全都没了。
宋沐笙看着眼前宽敞明亮的陌生房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被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以为是顾崇锦,满心欢喜地抬起头,却看见了另一张脸。
“怎么是你!”
抱着她的人,竟然是陆谨言。
陆谨言看见了她眼神的变化,从欢喜到冷淡,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像是安慰她一样地说道:“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宋沐笙却似乎不吃他这一套,她打量了一眼整个房间,见自己坐在这房里唯一的大床上,忍不住警觉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