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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话都像是匕首一般,深深地插进了何景明的心里。

他面色发白,隐忍不发。

钟蔓芸有又低声嘲讽了他几句,然后便不管不顾朝前走去。

何景明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阴冷的双眸落在她绰约的身姿上,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收紧。

出了警察署,钟蔓芸一眼就看见了等候在警察署外的严北,她的目光往周围晃了晃,并未看见陆启年的影子。

她有些恼火地走了过去。

“严副官,陆哥哥呢?”

严北低头答道:“流民区那边出现了紧急情况,督军一时走不开,让我过来接钟小姐和何秘书。”

何秘书半信半疑地盯着严北没有说话,钟蔓芸满脸不高兴。

“陆哥哥昨晚为什么没有来警察署救我?叫我在监牢待了一晚上!”

严北愧疚地回道:“昨日秦管家说钟小姐是和何秘书一起离开公馆的,督军以为钟小姐是和何秘书出去游玩了,便没有多想。督军昨晚一直在督军府忙碌,直到今日上午才知道钟小姐一夜未归,派人查过之后才知道钟小姐在牢里。”

严北的回答滴水不漏,钟蔓芸满肚子的火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了。

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督军只把我和何秘书救出来了?”

“是。”严北故作不解地问道:“还有钟小姐的朋友在牢里吗?”

“没有没有。”

看来那个姓温的女人还在牢里没有出来。

想到这,钟蔓芸又觉痛快了一些。

连她都没办法借着身份让警察署的人放她走,何况是那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了。

严北看着钟蔓芸得意洋洋的神色,大概猜到钟蔓芸在想写什么,嘴角不着痕迹地一勾。

“那我现在直接送钟小姐和何秘书去火车站吧。”

“直接去车站?”钟蔓芸愣了愣:“现在几点了?”

“回钟小姐,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什么!”钟蔓芸急了:“那岂不是不到一个小时了?我这还想再回去洗个澡呢!”

严北抬眸看了她一眼,钟蔓芸的确是和平日精致的模样大相径庭。

怕钟蔓芸改变主意不肯走,他有意说道:“最近一段时间,火车票比平日难买,每每一放票就抢售一空了,今天这张头等座的车票还是督军费了番功夫才买到的。今日若是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了。督军说,若是平常多留钟小姐几日也无妨,但是最近城里出现了袁绍宇的同党,只怕钟小姐作为督军的女儿,在瑶县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这么一说,钟蔓芸果然担忧了起来。

袁绍宇是曜省前督军,当初她爹撤掉袁绍宇的职务之后,袁绍宇不服,想要召集人马发动政变却被她爹识破,立马派陆启年带领军队将袁绍宇和他的士兵打得节节败退,最终袁绍宇从曜省出逃,不知所踪。

如果袁绍宇在附近,说不定会因为仇恨杀了她。

钟蔓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行吧,现在就去火车站。”

反正有孙盼夏在,能够随时告诉她陆启年的情况,她现在只要安心地回去求爹爹将她和陆启年的婚事提上日程就可以了。

终于将钟蔓芸和何景明送去了火车站,亲眼看着二人上了火车之后,严北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赶忙驾车去了汇香。

温瑜洗漱完,正站在衣柜前准备拿要穿的衣服,陆启年却在此时走进了房间。

“今天没事,为什么不多睡会儿?”

他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了她,自顾自地亲起了她的后颈来。

他真的觉得温瑜就是让他上瘾的毒药,他只要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要亲她抱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

温瑜被他亲得有些后颈发痒,她缩了缩脖子,声音带着几分羞怯:“你别老这样。”

“为什么你这么香?”他难得听话的停了下来,却抱着温瑜不肯撒手,在她耳畔蛊惑般地低语:“我真是死在你身上也愿意。”

温瑜听着陆启年这荤话,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

“你松开我。”

陆启年没动。

“今天要出门?”

温瑜点了点头:“嗯,需要赶制几件时装。”

宋夫人的三套衣服她总挂在心上,只想尽快将它完成。

“那待会儿吃了午餐再走,我让徐师傅送你,我下午也要去督军府一趟。”

陆启年深吸了一口气,闻见温瑜身上刚刚沐浴过的清爽味道,这才不舍地松开了她。

温瑜心跳得厉害,却故作无事地从衣柜里拿出了要换的衣服,见陆启年转身坐在了沙发上,一点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她有意暗示道:“麻烦督军出去一下。”

陆启年眉眼带笑,看着温瑜,促狭地开口:“你身上还有我没见过的地方?”

见陆启年老这般不正经,温瑜干脆不跟他说了,直接转身就要去浴室换衣服。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陆启年无奈起身,投降似的举了举手。

“你换完衣服就到餐厅来吃东西。”

陆启年前脚出门,温瑜后脚便将房门落了锁。

“啪嗒”的落锁声让她稍稍放心了一些,飞快地换好了衣服。

两人吃完饭,温瑜准备坐车去金喜。

刚好碰到严北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盒。

只见严北将盒子交给陆启年之后,陆启年打开看了一眼,便朝她走了过来。

“把这个带着吧。”

温瑜疑惑地接过了盒子,打开瞧了一眼,竟是她喜欢吃的果脯。

她惊讶地看向陆启年。

上一世陆启年知道她喜欢吃这个,每次回公馆的时候便会给她带一些。

可这一世,她并未向他提过,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这个……

陆启年看出温瑜眼中的意外,含笑道:“我看汇香的果脯很多人都喜欢,所以特地买来一些给你尝尝,若是喜欢,下次再给你买。”

温瑜抿了抿唇,轻轻地合上了盖子,低声道:“谢谢督军。”

“好了,走吧。”

陆启年先送着她上了徐师傅的车,随后自己才上了严北的车。

轿车稳稳地向前开着,温瑜低头看着摆放在腿上的小盒子。

她再次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颗果脯,放进了嘴里。

浓郁的香甜立马四溢开来,甚至连她的心都甜丝丝的。

她的目光不禁变得柔和起来,嘴边不自觉地漾起了一丝笑意。

不知不觉,轿车停在了金喜门外。

今日是周六,金喜没人。

温瑜开了门,直接上了二楼。

她将盒子放在了工作间的桌上,正要又从抽屉翻找些工具,却看见了上次还剩的几包避子药的药包。

她动作一顿,神色稍稍沉下了几分,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拿着药包去了休息室。

她将药倒进了炉子里,开着小火慢慢熬。

呆呆地看着那橙黄色的火光,温瑜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块大石压住了。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和陆启年目前的关系,根本容纳不了一个小生命。

收回视线,温瑜回到了工作间继续忙碌那初具雏形的半成品。

没过多久,楼下又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温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停下了动作,认真听了一会儿,又听见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

她实在是想不到谁会在周末的时候来金喜,抬头疑惑地往楼梯间看去。

“哪来的药味儿?”

池越嘟囔着出现在了楼梯口。

“大姐,你怎么在这?”

见到温瑜,他有些诧异地顿了顿脚步,又立马明白过来,皱了皱眉:“不是吧,周六都不休息,至于这么拼命吗?”

温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淡地笑了笑:“池少爷怎么来了?”

“上来拿个东西。”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看了温瑜好几眼,转身在书柜下的抽屉里找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找着了什么,塞进了口袋里。

他站起身来,却不急着走,他看着温瑜:“这么大的药味儿,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