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家院春长锁,此处西风正卷帘。舒豦穬剧
绵绵冬雨下了两天多才停下来,好不容易盼到了雨过天晴,可明显感觉比雨前冷了不少。下雨的这两天里宛若始终局促与福宁殿闲敲棋子,或者抄经修行,她去给萧太后请安的时候得知宸妃暴病,情况不容乐观,虽然宸妃之前伤害了自己可宛若还是不能做到对于此完全冷眼旁观的田地,她从萧太后那儿详细的问了宸妃的境况,得知宸妃受了点儿风寒就发起了高烧,不慎吃了一些寒性食物导致肠胃不适,原本以为吃些药就可无大碍了,可谁料想却越发的严重,如今却落得个卧床的下场,宛若知道宸妃自幼肠胃不好,隔三差五就会胃痛,这种情形一般人也就很快痊愈了,可对于多年患有胃病的宸妃而言却不然,若治的不得当很可能凶多吉少,而如今皇帝病了,她更是无宠,皇帝自打龙体欠佳之后除了留着丽妃阮如棉在身边之外任何后妃都不见,宛若有心入宫去看望宸妃,可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曾经的伤害怎可能忘却,不经意之间还是不由自主的恨意涌起,她虽在修行,可也没有修行到可坦然面对人世间恩恩怨怨的境地,正因为如此宛若才没有入宫去看望宸妃,她还不能坦然面对伤害自己的人,她确信自己做不到,即使如此,何必强求?
从萧太后的莫宇轩回到自己的房间,宛若就觉得浑身乏力,坐在床沿上闭目思量宸妃之事,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去,不要让一场雨下进灵魂里,不要让一口气久久不能平息,虽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了,宛若还是无法对宸妃一如从前的好,曾经想过要报复,可那念头只是一刹那而已,内心善良的召唤阻止了她,而佛也在度化着她,如此宛若才没有让自己走向仇恨的沼泽,人若心存恨则我幸,只有心怀仁爱才能换得一片晴空,心存仁义才是人之根本,所谓人注册,性本善。
宛若正打算躺下来小睡一会儿,春红突然来报说东方秋霞求见,宛若闻言愣怔了片刻,方才说,要她进来吧,她猜不透秋霞突然来见的目的,有心不见可却还是于心不忍,她进府几日自己一直对她横眉冷对,情淡如水,还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决绝了,如今东方家就剩下了秋霞一个,这是父亲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了,为了父亲自己必须要保护她,不然百年后自己何颜面去酒泉之下见父亲。
东方秋霞在春红的指引下缓步来到了宛若的卧房,她是头一回来到宛若的卧房,本以为这儿的布置会奢华的很,可走进来一看却使其颇感意外,房间虽阔,然却不奢华,倒像是个书房,架子上摆着都是各种书籍,而这儿唯一奢华的也就是床上挂着的那珍珠帘,每一颗珍珠都是上乘的,帘子微微的卷着,而宛若则安静的坐在床沿上,手放在膝盖上,二目微微闭着,眉拧着,仿佛在思索中。秋霞来到宛若切近忙施礼,“秋霞给王妃娘娘问安。”她的语气依旧的谦恭。宛若缓缓的把眼睛睁开,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温柔的说,姐姐无需多礼了,春红给秋霞小姐上座。这是姐妹二人见面之后宛若头一回对秋霞如此的温和,一时间秋霞有些受宠若惊。
春红搬过一把椅子到了秋霞面前,恭敬的说,秋霞小姐快请坐。
秋霞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坐了下来,这时候春香则端来了一杯茶,“小姐请喝茶。”秋霞忙双手接过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宛若对春红姐妹说,你们先出去吧,有事在唤你们。
姐妹二人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此时屋子里就剩下了宛若与秋霞姐妹二人,这是她们头一回独处一室,俩人都显得有些拘谨,如今的宛若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秋霞则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是不能与昔日相提并论了,一时间之间俩人都不肯先开口,屋子里显得异常安静,微微有些压抑。
良久,宛若见秋霞一直低头不语,她方才缓缓的问,“不知姐姐今日来见我所为何事?我若猜的不错姐姐顶是在关心灭我们东方家一门的凶手可否抓到吧。”
秋霞轻轻点点头,低低的音声说,娘娘圣明。
按理说如今宛若应该得意才对,过去秋霞那般的欺凌自己,而如今自己时来运转,贵为王妃,而秋霞则是落的个家破人亡苟安自己的脚下,然而看到在自己低眉顺目,怯懦谦恭的秋霞宛若却丝毫没有那种仇者快的怅然,反而心生不忍,心生怜惜,命运斗转只在烟雨楼梯之间,物是人非事事休,谁能保证自己可一世安宁,安也好,落也好,都能够做到宠辱不惊才是。
“姐姐莫要太过急躁了,如今王爷已经吩咐琅琊知府在白日之内必须捉拿凶手到案,估计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到时候就可给惨死的家人们一个交代了,如今姐姐只要安心住在王府就是,别的什么也不要去想,若你感觉闷得慌了可去花园走走,或者与福宁殿的姐妹们说说话,也可以来陪我,给我讲讲过去的事,兴许能够唤起我的记忆。”宛若和风细雨道,看秋霞的目光也比从前柔和不少,不过也未能多几分怜惜友好,而是那种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平淡,这些话宛若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可却也不完全是虚伪的宽慰与关怀,也不完全是情深意浓的亲近,此时宛若的心里满是复杂。
秋霞闻言心中一阵阵暖流涌起,想想自己曾经对宛若的伤害,真是悔不当初,而今才道当时错,可曾今沧海难为水,无法重回一次了,她想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加倍对这个妹妹好,可自己还能做什么,事到如今她贵为王妃,万千宠爱集一身,富贵荣华在手中,而自己落的孤苦流落天涯客。
思量了许久秋霞才嗫嚅着说,王妃,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跟您说,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秋霞的小心翼翼宛若莞尔一笑,“姐姐有话尽管说来便是,你我姐妹何须客气。”
秋霞咬了咬嘴唇,显得很是拘谨的样子,“回王妃,其实这事情和平姑娘有关。”
一听与平儿有关,宛若顿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困惑,“与平儿有关,此话怎讲?”
秋霞道;“前几天平姑娘去我那儿问了我一些王妃的事。”
“都是一些什么事啊?你是如何回答的,快细细说来我知。”宛若不动声色道,她似乎猜出了平儿所问。
秋霞认真的说,就是王妃的身世,,接着秋霞就把那日与平儿的一番谈话一五一十的跟宛若学说了一番,妻子也包括数月之前上官天绝去琅琊东方府之事,及上官天绝进入了宛若母亲宁玉莲的墓穴。
听罢了这些事宛若显得很是平静,坦然,可心却有些不是滋味,没有想到上官天绝居然进入了母亲的墓穴,打扰了母亲的清静,可这些事自己却一无所知,心说伊川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怎么能让天绝去打扰母亲的清静?
秋霞见宛若好半天没言语而看她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一时间秋霞居然有些摸不到宛若的死穴,“王妃您没事吧。”秋霞轻松关切道。
宛若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微微平复了一下,胆大的说,我没事,只是这两日突然觉得疲倦罢了,要姐姐担心了。宛若虽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可却能做的心事不让人知的坦然,虽然心中幽怨无重数,可在秋霞面前她却显得平静,安然。
“王妃娘娘应该好生保护玉体,您自幼就体弱,不过秋霞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的说。”秋霞小心翼翼道。
宛若见秋霞又吞吐起来就忙说,你有话说就是,不要吞吐,这样显得我们姐妹太生分了。
“我看那平姑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我听说她掌握着王府的实权,我看那女人精明的很,王妃还是小心为妙啊。”秋霞低低的音声道,显得很是认真,而带着几分为宛若担忧之态,她原本以为这样会讨好宛若,可她却不知道宛若与平儿之间那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关系。
宛若并没有因为秋霞的挑拨而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神情依旧淡然,不卑不亢,“姐姐多虑了,我与平儿情同姐妹,而我无管家之才,这王府有平儿替我操持正好让我省了心,能够得空修身养性,姐姐莫要在在我面前说对平儿不利的话了,不然我真就不依了。”说罢宛若则低下头去不在多看秋霞一眼,她极其烟雾秋霞这一点,在之前的时候秋霞就多次挑拨自己与家里人的关系,多少年过去了可她本性难移,而宛若却忽略了这一回秋霞的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也许是她们之间的隔阂太深了,因而使得不能彼此信任了。
面对宛若的冷淡与她对平儿的袒护秋霞落的好生没趣,原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见宛若低头不在理会自己了,知道在待下去会更加的没意思,只好起身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