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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绯裙女子怯生生的抬起头。

卷翘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儿,红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有湿漉漉的眼神,显得无助又可怜。

“没什么好谢的!如果你还想要死的话,麻烦你稍等一下,等我们走了以后你再死,毕竟吊死之人的死相着实难看。”苏离冷冷的横了绯裙女子一眼。

顾千兮扯起苏离的广袖抹了一把眼泪,平了平心绪,眯着眼睛笑开,让人瞧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我叫顾千兮,就是皇城民众口中的顾二小姐,这么丢人的我都还活着,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是顾二小姐……”绯裙女子怔怔的问道。

满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听客人们说过,顾二小姐是皇城第一草包美人。

可如今一见,不免还是有些吃惊。

面前的少女虽然看着稚嫩,却难掩倾城之色,天人之姿。

“嗯!”顾千兮轻“嗯”了声,又忽而开口,“还是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为了你在乎的人和在乎你的人,好好活着。”

见绯裙女子好似缓过来了,顾千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果然……

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找到一个比她更惨的倒霉蛋!

绯裙女子擦了擦脸边的泪水,朝顾千兮福了福身,“我叫夏盈月,是……醉欢楼的茶室女,今日多谢小姐良言相劝。”

“你能想开就好!蝼蚁尚且贪生,为人怎不惜命,以后切莫再做那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轻生之事。”

“盈月明白了!以后定不再做那等傻事。”夏盈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看看日头,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在这里聊下去!”苏离皱着眉头,再次瞄了眼广袖上那一大块亮晶晶的鼻涕,有些不耐烦的道。

“盈月你回皇城吗?要不要一起?”顾千兮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看向夏盈月。

“小姐……”

秋月立刻出声提醒。

茶室女卑贱,小姐与她一起回去,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夏盈月微微低垂着眉目,往后退了一步,“盈月是茶室女……”

“什么茶室女不茶室女的!这儿离皇城那么远,你走回去,天都得黑了,若要遇到个歹人,你还想不想活了,走吧!一起。”

顾千兮看了眼秋月,伸手拽着夏盈月就往马车走去。

“多谢顾小姐、苏世子的救命之恩。”

上了马车,夏盈月再次朝顾千兮、苏离二人点头致谢。

“你认识我?”苏离略显诧异。

“在醉欢楼见过!”夏盈月垂下眼睫,咬了咬唇。

身在花楼,她又怎么可能不认得风月场上的领袖—————苏离。

此刻说出来确实有些不识时务,可她不想顾千兮被他……

蒙蔽。

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她不想顾千兮也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哈哈哈……”顾千兮侧眸瞄了眼略显不自在的苏离,忍不住咧着嘴大笑了起来。

“不准笑!”苏离深吸了口气,怒瞪了眼坐在他对面的夏盈月,又回过头白了眼坐在他身旁的顾千兮。

这祖宗完全忘了刚才是谁在山脚下,哭得稀里哗啦了。

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小脸,苏离沉默良久,终只是冷笑一声。

“我和他是八拜之交,你不用怕我被他骗了。”顾千兮微微敛了些笑意,笑着解释了一句。

醉欢楼,皇城最奢华的青楼,最豪横的销金窟。

据说,醉欢楼老鸨夏二娘的亲娘曾是宫中一位甚是得脸的嬷嬷。

夏二娘伺候男人的本事都是得了那嬷嬷的真传,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她调教出来的姑娘,若是送到普通的大户人家当妾,那大富人家的当家主母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夏二娘调教出来的姑娘无一不是人精,勾得那些个达官显贵神魂颠倒,不惜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夏盈月如此说,多半是为了暗示她而已。

“是盈月冒失了!”夏盈月白净的小脸倏地一红,尴尬得不行。

“你是醉欢楼的花魁月娘?”苏离眯着眼,猛的忆起原主与狐朋狗友的确嚷着去醉欢楼找过花魁月娘,不过那时候,这月娘好像在陪别的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什么花魁?不过是为了多卖几两银子而设的虚名罢了!”夏盈月眸光暗了下,唇边勾勒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花魁!盈月,你好厉害!”顾千兮兴奋中带着几分欢喜的神情。

听那些婆子们闲聊,醉欢楼随意拉一个姑娘出来,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天仙级美人。

花魁更是各中的高手。

除了赏心悦目的样貌,还得有足够才情与才艺作为支撑。

“不过是些曲意逢迎的小把戏,也值得小姐夸一声厉害。”夏盈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十岁便进了醉欢楼,六年时间,她看多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见多了言不由衷、口蜜腹剑。

她本以为自己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不想……

竟被那样一个畜牲给骗了。

身、心被那个畜牲污了不说,还连带着骗走了她用来赎身的全部积蓄。

她这样的花魁,还真真是秦楼楚馆的耻辱。

“我是真心觉得你很棒!没有讽刺你的意思!”顾千兮砸吧着嘴,有些懊恼的解释道。

“我知道!我没有多想。”夏盈月笑了笑,荡漾着水波的双眸别有一番风情。

“我刚才那么笑,是在笑我自己傻。”夏盈月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进醉欢楼六年,不管夏二娘威胁还是利诱,我都死守着卖艺不卖身,哪怕是用沾着辣椒水的软鞭抽得我遍体鳞伤,我也不曾点过头。”

“直到我遇到了那个畜牲,我以为,我的坚持总算有了价值,没想到……”

夏盈月抬手擦了擦恣意横流的泪水,硬挤出一个笑容。

“他说,他不嫌弃我的出身,待他高中便回来为我赎身,他要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再要几个小娃娃,把命运对我的不公都加倍给我补回来。”

夏盈月高扬着嘴角,抬手用广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他说,他不会纳妾,只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