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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哄睡了便宜娘,哈欠连天的顾千兮才轻步出了内室。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线鱼肚白。

“今日的出诊费翻倍。”齐大夫哈欠连天的起身。

“行!翻倍!过几日得空了,我再亲手做一身锦袍给你当谢礼。”顾千兮笑着点头。

“你姨娘虽没有性命之忧,但到底是伤了根本,日后还得好好调养,切莫再让她劳心伤神了。”齐大夫弯腰拎起脚边的药箱。

“今日,多谢!”顾千兮敛去嘴角的笑意,一脸郑重的道。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真要谢,就早些把衣袍给我送来。”齐大夫扔给她一个白眼,背着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姐!洗澡水烧好了。”陈妈妈拎着一小桶热水走了过来。

“你也去歇着吧!这一夜,辛苦你了!”顾千兮疲惫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

“能为主子分忧,是老奴的福气,何来的辛苦!”陈妈妈微微有些讶然,随即笑道。

“待会儿牙侩就该来了,等把那些刁婆子送走了,老奴再休息也不迟。”

见惯了这小祖宗沉着脸训人,猛一见着笑模样,还真真有些惊悚。

“也好!”

想到晚些的那场硬仗,顾千兮脸上的浅笑就越来越淡。

不急!

等她睡饱了,该清算的,一个都跑不了。

躺上床的顾千兮没一分钟便沉沉的睡去。

再睁眼,未时已过。

“老夫人已经回来了,在烟雨阁等着要见小姐。”陈妈妈凑到顾千兮的床榻边,轻声道。

“回来的还真快。”顾千兮冷哼着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站在床榻边的陈妈妈,就再没有了动静。

“姨娘也在等着呢!”陈妈妈神色里露出了几分无奈,接着轻哄道。

来烟雨阁几个月,前前后后跟着姨娘去青竹院请安也得有上百次了。

海氏那个人,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和这小祖宗还真是有的一拼。

“姨娘让春花做了小姐最爱吃的甜皮鸭和黄豆焖猪蹄。”陈妈妈心急地望着床榻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小脑袋。

“海氏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顾千兮翻身坐了起来,一头浓密的青丝直垂到腰际。

“……是!”陈妈妈的眼皮突突一跳。

海氏!?

果真是长了反骨的祖宗!

祖母不叫,直呼海氏!!!

“春意阁那位跟着来没有?”顾千兮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软糯中带了丝慵懒,语气却又透着张扬的戾气。

“来了!夫人和秦氏也都在。”陈妈妈小声道。

“看戏的人真不少啊!”顾千兮起身下了床,径直进了洗漱间。

“老夫人和老爷见了小少爷,都很是喜欢!”陈妈妈也快步跟了进去,利落的为顾千兮兑好了洗脸水。

“呵呵!”添丁进口,能不欢喜?

反正遭罪的又不是他们。

“……”

看着主子脸上那抹怪异的笑容,陈妈妈讪讪的闭上了嘴。

“那两个稳婆和大夫的家,能找到吧?”顾千兮轻挑眉梢,瞬间有一股子邪气溢出。

“能!”陈妈妈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点头。

“梳头吧!别让人久等了。”顾千兮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坐到了梳妆台前。

一想到,大厅那一屋子看好戏的人,顾千兮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久等……

陈妈妈的嘴角不可控的抽搐了一下。

她仿佛已经能预见到顾府日后的鸡飞狗跳。

.

身着白锦云纹湘裙的顾千兮出现在大厅门口的时候,申时都已过半。

“祖母、母亲。”

顾千兮朝着海氏等人福了福身,垂下的眼睫,将眸底的冷意遮得个严严实实。

吴依依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初来顾府时,就听顾府的老人说,顾二小姐有倾城之色,绝世之姿。

她还不以为然。

毕竟,云大将军中了那种药都不愿意……

没想到……

“你还真是能耐啊!庄子都关不住你了,一回来就打卖下人。”海氏冷着脸哼了声。

顾千兮低垂着头,落下的发丝遮住了脸上的神情。

站在海氏身后的张妈妈倏地朝着顾千兮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求二小姐饶小芬一命吧!她年纪小,不懂事,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二小姐,还请二小姐看在老奴兢兢业业伺候老夫人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她一次!”

顾千兮凉凉的扫了张妈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半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

“我还没死呢!顾家何时轮得上她一个庶女当家做主了,你先起来。”海氏怒瞪了眼低垂着眼眸的顾千兮。

张妈妈扯出袖口里的帕子,按了按眼角,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

顾千兮粉嫩的唇角在不经意间勾勒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然而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海氏怒拍了一下身旁的矮几,语气严厉。

“翻墙!”顾千兮云淡风轻的道。

“你还真是不得了啊!翻墙也会了。”海氏脸色铁青,看着顾千兮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险些气得一个倒仰。

“祖母可知姨娘昨夜难产?”

顾千兮含笑凝视着主位上的海氏,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力。

“这就是你翻墙的借口?”海氏冷冷的哼了声。

“这不是借口,是事实。”顾千兮声音很轻。

“我若不翻墙,等你们回来,姨娘的尸身恐怕都凉透了。”

轻飘飘的话语,透过珠帘,一字一句都重重的砸进了顾弘文的心里。

身边这个熟睡的女人,是他指天誓日要倾心相待的,可她痛得死去活来,险些丧命之时,他又在哪里?

若不是兮姐儿赶回来,他都不敢去想后果。

“你说难产就难产?烟雨阁的稳婆呢?都是死的吗?”海氏冷笑。

一个黄毛丫头,口出狂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一个多月前,就有好几个稳婆在烟雨阁候着了。

“姨娘有没有难产,祖母可以去问问济仁堂的齐大夫,至于稳婆有没有死,那就得劳烦祖母亲自差人去瞧了。”顾千兮意味不明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