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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绛浮生听完,像是脑子生锈鲁钝一般反应了半晌,才问出:“什么叫……叫她会死?”

澄泓却来不及跟他细说解释了,因为此时顾君师白皙光洁的额角与纤颈布满了湿汗,唇色已没有了颜色,微颦着情淡的毓眉,身上飘散着清寒的霜雾昏沉着靠在顾二怀里。

顾二两只眼睛都急得发红了,他知道她现在很冷,需要温暖,但他是一具僵尸,没办法温暖她。

他赶紧抱起顾君师几步作一步发软地冲过去,扑倒在了澄泓的面前。

“大师,你、你有办法救我姐吗?”

他、他听说过的,他知道摩诃禅寺的澄泓大师术精岐黄,他抬起头,恳切地求他。

澄泓拂袍半蹲了下来,他不知道另一个“他”看到现在的顾君师会是何种感受,但他说过,他会渡她,并且她还是自己医治的患者,自不会对她弃之不顾。

他拉起她的一只手,两只同样好看的手交缠合拢,她的手冰冷如寒玉,触之透骨的冷,他的手却温暖似阳,持续地输送着他的体温予她。

“药……你都吃了?”

她这种情况是一下大量地服用了“金禅丹”所产生的副作用。

顾君师此刻回答不了他,仅勉力懒懒地抬眸瞥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是啊。

他摇头轻叹一声,心下已有了决定,下一瞬身盘青莲,如临华池旁,青莲生幽泉,朝日艳且鲜,一股澈柔的气流缓缓渡入了她的体内。

“哥——”

这时,汝兰疾步奔来,急声叫道:“你在做什么?!”

澄泓对汝兰的声音充耳不闻,额心那一朵重莲显现,点缀于他那一张面容秀色空绝世,但随着莲瓣凋零,他周身结根盘徐的青莲却逐渐失色黯淡。

顾二没看懂他在做什么,可汝兰一看不得了,她认定澄泓疯了,便要冲过来扒拉开他们,但不等汝兰动手,这时一只皓腕寒冰般的手却紧攥住了澄泓。

他凝眸看过去。

却对上顾君师一双清冷的眸子。

下一秒,震肋的冲劲黑气将他了推开来。

澄泓轻咳几声,身上的徐绽青莲消敛于他体内,他站了起来。

“连本命青莲都打算渡给我啊……”顾君师气息粗重而痛苦,她偏过头,眼神有些溃散戏谑,断断续续地低喃道:“你傻不傻啊。”

澄泓转过头,瞥了一眼汝兰,而那一眼便叫汝兰一僵,站在了那里没敢再靠近。

他又转过头,对顾君师道:“为什么要拒绝?青莲虽比不得龙髓有效用,但至少能够缓解你此时的情况。”

顾君师却闭了闭眼睛,淡淡道:“……没用的。”

堕魔龙的话虽不可信,但它何必多此一举说谎来骗她,正是因为它一开始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所以一开始它对她所说的那些话虽恶意却又真实。

既然连“龙髓”都无法彻底解决掉她跟孩子之间的问题,他为她牺牲掉他的本命青莲又有何意义?

六绛浮生一动,腹部的伤口便再度挣裂开来,但很快又长合,但他却没有停下来,就这样在撕裂又长好,撕裂再长好的过程中,苍白而无力地一步一个血印朝顾君师走去。

澄泓这时偏过头,看到六绛浮生那沉默唇抿偏执的侧脸,深吸一口气,便决定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事到如今,一切也该有个定论跟结果了。

关于她跟这个随父孩子的体质相冲突悖论,本可寻求“龙岛秘境”的龙髓一缓急情,偏她又沾上了催胎的黄胴晶,母亲毁灭的速度加速,她现在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

眼下只有两条路。

要么去子留母,要么留子丧母。

汝兰闻言怔瞠着眼,终于知道顾君师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时,其它人也都一并赶到了,他们对眼下情况既踌躇又感觉有些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澄泓所讲的一切。

六绛浮生僵滞地站在那里,不知是以哪一种心情听完澄泓将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

浩缈的海风从不停歇,他心底有一股巨大的哀恸涌上来。

就好像无论他如何伸出手,却永远都有一道墙将他跟她隔离开来,就像……连天都不肯叫他无意,不允他跟顾君师在一起。

他一直挺直的肩膀不知如何微微塌垮下来,哑声道:“……她来龙岛秘境,是想救腹中孩儿?”

澄泓不懂六绛浮生这时在想什么,他曾在为她诊断过后,稍感不安,曾一度传了数封云信笺予她,而她却一封都没有回过。

“一开始,贫僧便告诉过顾檀越,至圣之物或许能够让她保下孩子,但是无论如何却不会让她全身而退。”

他以为,她会选择拿掉这个孩子,毕竟比起保住它所要付出的代价,拿掉它的过程却太过轻易了。

她不是一向都是一个利己又懂得取舍的人吗?

何以将自己弄到此种狼狈的境地?m.qqxsnew

六绛浮生再次抬步,他看向昏了过去的顾君师,低声道:“她刚才还说,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留下这孩子……骗子。”

他来到了顾君师的身前,白衣的下摆衣几将染成了红色,他想蹲下来,却一个半膝跪了下去,一只手撑在上半身不倒。

顾二看向他,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道叫他面色微沉,看他现在伤得这么惨重,基本上都是他姐下的手,他一时没有动作。

……主要怕一个稍不加控制用力,他以后估计就没了这个便宜姐夫了。

“给我……”

他朝顾二伸手,要将顾君师从顾二怀中夺过来,顾二自是不愿放手,他刚想将人抢回来,却被一柄剌肤摄魂的仙剑抵在了颈部。

顾二:“……”以武力相挟,就太无耻了!

但顾二其实知道他不会对他姐不利的,就论之前她姐一掌刺穿了他的丹田,几乎拿掉了他半条命,可他却没有任何反抗反击的举动就知道,无论他姐做什么,最终受伤的都是他自己。

顾二也不知道他这便宜姐夫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她姐的意图,并且还愿意配合着她,最终一块儿将堕魔龙消灭了,他之前明明就已经被刺激到疯狂的地步。

他姐只是一句话,就能够将站在悬崖边缘的他拉拽回来……他这一辈子就注定玩不过他姐这等感情渣的人了。

六绛浮生抱着顾君师艰难而缓慢地站了起来,她其实并不太重,明明都是双身子了,可他却觉得她好像变瘦了。

她的头轻倒在他的肩上,呼吸时重时轻地喷洒在他锁骨之间,他的心却久久无法平复下去,抱她在怀时,他竟有一种眼眶一热的酸涩感。

这时拨云见日的战场上洒落下一束束白光,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染着同样的血色,光打落在他们身上,天造地设,如此和谐而圆满。

他们本是一对拜过天地的夫妻啊,如今还有了一个孩子……

如此一想,竟觉得谁都没有资格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顾二见他抱着人要走,便急声:“你要带我姐去哪里?”

六绛浮生偏过脸,眼神又凉又煞:“谁都别跟过来,否则……别怪我无情。”

他一拂袖,一道金光飞掠过天空,便转瞬不见了。

此刻还没有人有这能力阻挡他的离开,他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如今还牵扯上一个情况危急的孩子,所以也只能眼看着他就这样抱着顾君师离开了。

陆子吟自从得知顾君师怀孕后,就跟得了心梗似的,时不时心都要抽痛一下。

这世上最惨的就是他爱慕的美人与旁的男人共结连理,还怀上了。

他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汝兰扫了一眼她哥,有些魂不守舍道:“毕竟是他的孩子……他肯定选顾一。”

陆子吟又叹一声:“看他刚才看到顾一、呃,顾君师打算拍死他孩子时,他那一副紧张的样子……他还是会选顾君师。”

其实在场的人,不知为何都觉得这无疑不是一个选择题,因为如果只能留一个人,毫无疑问六绛浮生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得那么伤情,你敢想象,六绛浮生之前拿着那柄仙剑大杀四方,打败了一众,新人榜魁首啊,那副绝情弃爱的高冷模样还记忆犹新,他怎么能就这么……卑微求爱呢。”

汝兰说到这里都替六绛浮生感到心酸了。

为何痴情男总会遇到薄情女?还一个正道之光一个邪派魔头,简直比她恋上绝情仙师的事还要离了个大谱,这都什么绝美又虐心的爱情故事啊。

陆子吟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她身份暴露,以她来历不明再加上一身邪门的修为,无论结果如何,只怕以后……他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正、邪不两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件事情。

这话就像一桩让人无法避免的现实笼罩在头上,其它人心思各异,想的、打算都在那一片沉默之中。

九尾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澹雅也没找着人了。

虽然六绛浮生不准任何人跟上,可顾二一遇上顾一的事情,也向来是胆大包天,他不管,还是悄摸地追了上去。

而澄泓早前跟附魔的六绛浮生打斗受了伤,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刚才打算祭出本命青莲赠于顾君师,虽然最后被迫中断,但到底还有伤了些根本,他需要席地打坐来稍回元气。

晏天骄是这些人之中表现得最平静漠然的一个人,他本就对情爱一事不感兴趣,比起六绛浮生跟顾君师的感情纠葛,他更关注这个“顾君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并不是灵修,因为她没有灵根,也因为她所施放的那股力量并不属于灵力。

也不是鬼气、魔气或妖气,这世上还有除此之外的其它力量吗?

那一道“黄门”一直叫他耿耿于怀。

还有堕魔龙消失最后所说的那一句话,也叫人感到不安,就好像它在预告修真界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一件将天地都颠覆的不详灾厄。

晏天骄看向魔气消散的上空,“龙岛秘境”的崩毁已经停止了,但结界依旧未破,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够进得来,而他们何时才能够出去。

——

哐啷哐啷——

当顾君师睁眼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人用铁索链子锁拷住了手脚,囚在一座琉璃透明的白色宫殿之中。

她在大殿的白玉铺就的过道中央之处,被一座贴着明符的金色的笼子困在里面,一抬头便能够看见在长长的台阶高座之上,支颐斜卧着一个人。

他一身蓝边白袍染尽的枫色猩红,金冠没有踪影,一头妖娆而垂顺的青发逶迤于周身与座下,无束无挽,眼下泛青,此时正阖眸而眠。

感知到她醒了过来,高座之上的人这才睁开了眼。

他望过来的眼眸如墨翻滚,但同时又太过深黯,心有山海,静而无边,让人摸不清楚他此时的心思。

顾君师稍微沉思了一下她眼下的情况。

所以,她这是……被囚禁了?

六绛浮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拾级而下,流声清冷悦耳:“顾君师,在龙岛秘境未开之前,你将会与我一直留在这里。”

“你将我囚禁在笼中,是在报复我?”她探询地看向他的眼眸。

之前的事她没忘,眼前这个不仅仅是恢复记忆的六绛浮生,更是被她数次杀夫证道的前夫。

六绛浮生没有回答她,他来到她的面前,隔着那贴满明符之咒的金笼,问她:“痛吗?”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于是,无谓浅笑了一下,轻声:“痛啊。”

他又问:“冷吗?”

“冷。”

然后六绛浮生将手贴在笼子上面,低低地说道:“我被你杀的时候,也是一样。”

顾君师顿了一下:“是吗?”

金笼好像是由某种特殊材质所制,被他所碰的位置逐渐消融了一个洞,容他一人踏入,再慢慢重新封闭起来。

他给她打造的笼子里面铺了一层柔软的白色毛毯,纤美的指尖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扣、腰带……然后托起她的下巴,凑近她,一双乌灵眸子似有黑色旋涡,亦似燎原业火在焚烧着五内:“君师,你后悔吗?你会后悔曾对我如此绝情吗?”

顾君师看着他的动作,又被他匀亭白皙的手指牵扯,对着他道:“你想听什么?”

他执意要一个答案:“回答我。”

“不后悔。”她没有丝毫犹豫。

哐啷——她被压着朝后仰倒,他一口狠咬上她无情的薄唇,血一下混合进两人的口齿之间。

他不容她避开,纠结着她与他共赴这一场爱欲情恨的交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