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为何会对付荆有为?猜对了爷有奖励。”
……
太平盛世,但凡节气,稍微有条件的人家,皆是办得热闹隆重。
到了午后,大街上基本上已无行人,因为大都回家团圆去了。
客居在范家的秦无忌却没有返回保定,而是参与了范家的中秋家宴。
范鸿儒身为阁老,今日也是宾朋满座,高声笑语。范家大公子范英,也赶回京城,与家人团聚,范家在京城的亲朋故旧,包括范英昔日同窗好友,也全都登门拜访。
范英师承本朝有名的大儒谢昭华,通过恩师谢昭华的一位在吏部当差的门人之口得知,范英在任上颇有建树,已得了吏部左侍郎凌峰的青睐。
范家上下大喜。
与范英同科的好友则笑言:“凌峰此人,虽脾气不怎么好,但为人还是颇为公正,不管与他有无交情,只要得了他的肯定,那么央及明年述职极有可能会更进一步。”
央及是范英的字。
众人又纷纷恭喜范英,称他运气倒是好,居然入了凌峰的眼。人人都说凌峰眼界奇高,好些人削尖了脑袋往他那儿凑,人家都不鸟你一下。范英什么都没有做,就让凌峰另眼相待了。
众人赶紧请教范英,怎么就入了凌峰的眼。
范英就笑着说:“只要凌峰还在那个位置上,又何必削尖脑袋去钻营呢?还不如稳扎稳打干好手头的差事,凌峰虽缺点一堆,但在举荐人才方面,还是颇为公正的。”
这话居然得了众多人的肯定,纷纷说起了凌峰的为人品性。
秦无忌听了心头冷笑,这些人当真是瞎了眼,难道就没瞧到凌峰那厮的任人唯亲?范英就是再笨再没本事,但他是范鸿儒的儿子,凌峰少不得也要给几分面子吧。
尤其让秦无忌不忿的是,前阵子那厮碾压王家,荆家,整治张家,明明就是一副蛮横跋扈的权臣之流,这些人居然睁眼说瞎话,把公正无私安在他头上。
姓凌的也配?
不过是自己的妹子不小心得罪了他的小舅子,就把张家整成这样,这人心眼未免也太狭小了。
家族把大妹嫁到张家来,原还想借张如海礼部侍郎的身份,给三弟开路进礼部的,如今也泡汤了。
秦无忌又有些恨起妹子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
嘉仪坊的双榆胡同居住的大都是官宦人家,四邻右舍全喜气洋洋,宾客迎门。
而张家却毫无过节的气氛,奴才们知道主子们心情不好,走路都不敢出声,生怕被迁怒。
张如海勉强吃了半块月糕,就沉着脸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张瑞也起身走了,说是去温书。目光中,看都没有看秦氏一眼。
丈夫一走,张夫人就看着秦氏。
秦氏面色阴沉沉的,但最后仍是默默起身,拿起公筷,服侍张夫人用饭。
张大奶奶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秦氏,心头冷笑,想着婆母这阵子面对自己的讪然和讨好,而秦氏由威风转为过街老鼠,只觉痛快。
张大奶奶又忽然想到昨日回娘家送月饼时,三嫂叫住自己,与她说了半晌悄悄话,越发同情起秦氏了。
……
中秋过后,徐璐就开始给团哥准备抓周礼。
连凌芸也回来过问,是否需要帮忙。
徐璐就与武夫人凌芸讨论起周岁礼的事来,
就有小丫鬟来报:“嘉义坊双榆胡同的张家大奶奶派了人来送贺礼,张大奶奶身边的婆子欲进来给夫人少夫人磕头。”
武夫人闻言就皱了下眉头,看着徐璐。
“前阵子我听说未人在张家受了气,是不是就是这个张家?”
徐璐点头,说:“是。与未人发生冲突的是张大奶奶新进门不久的弟媳妇的娘家妹子,保定府秦家的闺女。后来媳妇仔细查了才知道,原来秦家不忿世子爷搅了秦家大爷的差事,怀恨于心,故意指使秦氏姐妹与未人冲突,想拿捏世子爷。”
武夫人眉头皱得更深了,“居然还有这种事。那这林氏这时候登咱们家又有什么目的?”
应该是来赔礼的,或是打探消息的,徐璐含糊地道:“这个媳妇也不知道。不过见了张大奶奶的人不就知道了?”
张大奶奶的婆子被带了进来,向武夫人和徐璐磕了头道:“……我们家大奶奶听说贵府大爷即将满周岁,特地差奴婢来给大爷送周岁礼。不成敬意,还请夫人少夫人笑纳。”
三镶金的黑漆长盒子里,躺着两枚赤澄澄金手圈,上头挂着两颗铃铛。一枚赤金项圈,一枚雕佛的玉佩。另外还有一枚拇指宽的木牌,木牌上刻着观音像,观音慈眉善目,手持玉瓶,瓶口那一滴欲滴未滴的水珠刻得极为传神,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捧。
这块木牌打磨光滑,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最难得的是,小孩子戴在身上,既不显身份,又不至于让人轻瞧。非常适合小孩子佩戴。
徐璐唯独瞧中了这块木牌。
那婆子见徐璐收了礼,脸上露出松口气的笑容,又像拉家常似地与武夫人说着话,“原本我们家大奶奶想亲自过来一趟的,耐何夫人身体不适,大奶奶要侍疾,又还要管事庶务,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只好让奴才来跑这一趟了,怠慢之处,还望夫人少夫人涵涵。”
武夫人就说:“你们大奶奶是张家长媳妇,主持中馈孝敬婆母自是她的份内事,掌管一家庶务确实繁忙,也亏得二奶奶已进了门,你们大奶奶也有了个帮手,想必以后会松泛些。”
这婆子却面露苦笑:“我们大奶奶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二奶奶娘家务事实在太多,上个月回去参加了秦三爷的婚礼,半月前又还回娘家参加了秦家老太太的寿席,昨儿个,秦家太太又生病了,特地派了人来通知二奶奶。二奶奶是个孝顺的,二话不说就收拾了行礼回去探望了。所以家里的事儿,仍是我们大奶奶在忙。”
出嫁了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有经常往娘家跑的?保定离京城虽不远,可也有一段距离,这么一来一回的,也要耽搁几天。张夫人心里怕也是不喜吧。
秦氏再是低嫁,也不至于如此随心如欲吧?
但徐璐却对武夫人说:“好羡慕张家二奶奶,张夫人真是个难得的好婆婆。”
武夫人就笑骂她:“怎么,变相说我苛刻你不是?”
徐璐赶紧说:“哪有,娘您也是个好婆母呀,与张夫人一样呢。张二奶奶和我一样,真有福气。”
武夫人就笑了起来,指着徐璐对凌芸道:“你这个弟妹嘴儿可甜得很,可我偏就爱吃她这一套,你也得学着点。”
凌芸抿唇笑了起来。
而张大奶奶的婆子则笑着解释:“侯夫人是真心疼爱少夫人的,我们家夫人也是呢。一听说亲家太太病了,二话不说就让二奶奶回娘家看望亲爱太太,还特地把二奶奶的所有陪嫁都一道谴了去服侍二奶奶。还对二奶奶说,不用担心家里,尽心服侍长辈要紧。”
那婆子特地把“所有”二字咬得极重。
媳妇回娘家也是常有的事,但身为婆母却把媳妇的所有陪嫁都一道谴走,这可就说明了问题。
或许,这才是张大奶奶派人前来送礼的真正目的。
让凌家知道,他们已经知道秦氏做的好事,立即把秦氏送走,表明张家的立场?
晚上徐璐就把秦氏被张家送回娘家的事儿告诉了凌峰。
徐璐问他:“该不会是秦家已经知道王家荆家都是因为秦氏的缘故吧?”
“十有*是了。”凌峰笑道,“我对付王家荆家的原由,也没有刻意瞒着。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徐璐也是这么认为的,又笑着说说:“王家荆家知道真相后,不知要如何恨秦家呢。”
人性就是如此的复杂奇怪。
大多数人被强权整治了,他们不敢去埋怨强权,只会埋怨害他们被强权整的人。
凌峰也正是摸准了这些人的心思,所以收拾王荆两家,毫不手软,也毫无顾忌。
“如今秦王荆三家想必吃了秦氏她的心都有了吧。”一想到秦氏被婆家娘家共同埋怨嫌弃的画面,徐璐就通体舒泰。
自从弟弟被秦氏姐妹欺负后,徐璐就一直憋着口气。如今总算出气了,说不出的高兴。
她抱着凌峰的手臂,温声道:“也还要多亏了爷替我出气。”
凌峰很是享受她的温柔,亲了亲她的额头:“他们明知你是我妻子还敢来算计你,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算你不计较,我也会给他们些颜色瞧瞧的。”
最重要的是,自团哥儿出世后,因团哥儿那条尾巴,凌家就开始或明或暗受着对手的攻击。以前都是来自于外头的相等同的势力攻击,如今是阿猫阿狗都要来伸伸爪子。他一直隐忍到现在才爆发。一是以前时机不成熟,二是没有找到适当的契机。
秦氏的伸爪子,倒成了他出手的大好契机。既可以狠狠收拾对手,又可以树立他的威信,让人不敢再随便惹他,更能让妻子对他感恩戴德,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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