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耿护卫说出那句保人命要紧,那些个还站在原地一头雾水的,这会也跟着慌了起来。
瞬间找娃的妇人大呼小叫,找媳妇孩子的男人横冲直撞,大家都急急忙忙回屋,能拿点啥,盖的垫的,掂量在手里又放下。
算了,还是抱孩子要紧吧!
有的孩子出去玩了的,大人立刻飞奔出去找,短短一瞬间,衙门里一片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但乱归乱,也有人乱中有序。
来福家大宝二宝分工合作,拿上家里不多的家当,背起老祖,照顾着母亲。
这边丁贵叫上苗大友和丁顺一起去背粮,至于苗大友和丁顺家的家人,就一块儿并到张秀这边来,虽然苗大友家孩子多。
但没事,房翠花一手拽一个,赶紧的走。
丁小蝶也顺手拉着一个娃,老太婆侧由张秀背着,啥东西也不拿了,保命要紧。
一片混乱中,只听来福村长扯着嗓子吼:“谁他娘的再回去拿那点烂被子,把命丢了可没个后悔的地儿。”
对于凹子沟的村民来说,这场撤离就像一个恶梦,跌跌撞撞,胆战心惊。
在耿护院的指示下,来福带着大家伙出了衙门,顺着街道往前奔跑,绕过了那个巨大的荷花塘,终于走到山脚。
只到进了树林,来福这才敢松口气:“我点点人数。”
“一二三……”
他的视线里闪过一张张惊恐不安的脸,这让人心痛和无奈,可他没办法,只能继续点,谁料最终清点下来,娘的,少了五个。
怎么会少五个?
原本老老少少有八十七口人,先前大家伙离开衙门的时候,来福还冲进去看了看有没有人,现在咋回事,活生生只有八十二个。
丁贵环顾四周:“哥,是苗大兴一家没有跟上来。”
“狗娘养的。”来福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大手一挥:“你们继续往深山里走,我去找。”
“不行,你走了我们咋办?”杨氏忍不住跳出来紧紧拽着自家男人,平时他只为村里人着想,吃的先顾村里的,地震也不怕危险要去救人,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如何她也不答应。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大漠军队,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
其他人也劝:“算了村长,别去了!”
“苗大兴这王八蛋,是他自己掉的队,出衙门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们一家子的,根本就不可能掉队,肯定是故意的。”
可是听大家伙说是一回事,如果不把苗大兴家找回来,他这个当村长的心里过意不去。
丁小蝶只好站出来道:“叔,其实大兴叔一家早有离开咱们的想法,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这回村长终于沉默了。
大家伙又再一次骂起苗大兴,说他就像养不熟的白眼狼,爱上哪儿上哪去。
还有人说,他这是在记恨自己被赶出去过,所以不想再做凹子沟村民。
这边丁小蝶和父母对视了一眼,她并非心肠硬,只是路怎么走是苗大兴自己选的,如果为了他的决定把村长害死了,到底值不值得。
也许人命没有值不值得的权衡,可她现在只好救能救的这个。
实际上苗大兴一家也确实是自己选择了离开。
当他们走出衙门的时候,苗大兴眼看事态严重,就跟媳妇说往另一边的镇子上山,原因很简单,他听说过有大漠兵杀人杀一村的。
“所以等大漠兵来了之后,他们肯定冲着人多的那边去,我们家人少,只要躲得好,一定会渡过这个难关。”
大兴媳妇又是个没啥主意的人,那晚听丁小蝶的话,这会儿又听苗大兴的话,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带着三个孩了,跟着苗大兴脱离了村民队伍。
此时来福只能无奈道:“行吧,那我们继续往前走,男人们尽量帮助老少妇孺,另外大家不要再掉队了,人多力量大,千万别忘了这茬。”
因为是上山的原因,队伍前进的速度非常慢。
来福又多了个心眼儿,他叫了几个村民,在队伍后面用枯叶把脚印盖上,并且吩附大宝留在这座能看得见杨柳镇的山头顶上,让他留意着镇子里的动静,
大宝一点也不害怕,还安慰抹着泪的母亲:“娘,我没事,我脚程快,照这个速度,你们走两个时辰我也能很快追上。”
杨氏还能说啥,断后这种事情不叫自家人去,他来福村长就开不了口。
现在她唯有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有啥不对劲就立刻来追我们。”
“唔,放心吧娘。”
村里人都感觉心中有愧,不过除了更敬重村长之外,要是说到动真章,却又没有几个人敢站出来。
好比丁荣家的大儿子丁山,他和大宝同岁,平时无论遇到谁,三句话不离要拿拳头决高低,现在却哑啦,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还有其他几个小青年,也是能躲侧躲,恨不得把自己透明化了事。
这些丁贵一家都看在眼里,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娘的,等落了脚后要分工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过话完就来气,他立刻把丁山等几个小年青叫过来:“你们换着背这三袋粮食,谁要是背掉了一粒米,进山后全家没得吃。”
丁山和众人:“……”
虽然都瞪了下眼睛,但最终谁也没有说话,眼下是到了非常时期的时候,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也知道丁贵在村里越来越有话语权了,所以多少有点不敢惹他。
而丁山也哑炮了,昨天晚上之后父亲和娘亲都不太对劲,外加一个更不对劲儿的弟弟,他现在要保持低调行事。
分工好后,队伍又继续往山里走,谁料走没多久竟然看到陆家就在前面,他们家也是轻装上阵,每个护院背着些小袋粮食,夫人由几个丫头们护着。
有的婆子妈们提着包袱,里面应该装着主家人值钱的物件。
陆辰河兄弟两一个在队伍前,一个在队伍后,看起来主仆一加至少也得有三十来口人,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平时没有过的严肃,可见事态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