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母看见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立即起身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席希梦身上的药味还很重。
席母眼眶瞬间就红了,“梦梦,你去哪里了?我们到处都没有找到你……”
“我?”
爸爸和爷爷都不在大厅里。
她强忍的泪再次决堤,“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席母拉着她坐下,又让人送了薄毯过来,披在她的身上。
她喜欢的果汁送到嘴边。
席希梦看着席母,小口小口的喝着,啜泣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妈妈,如果,我没有生病就好了……”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如果她没有生病,那她十多年前就不会伤害燕繁州,不会和他分开,可能他们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现在孩子都好几个了。
现在的任何问题都不会出现。
她为什么要生病!
她为什么?
她这脑子?
席希梦抬起双手揉脑袋,却没注意到手里还抓着杯子。
砰的掉在地上。
她缩了缩腿,“妈妈……”
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和果汁混杂在一起。
席母扶着她换了个地方,温柔的摸着她的发,安慰她因为惊吓而轻颤的身体。
“没有如果,就算你病了,爸妈都是爱你的。”她声音细弱,“梦梦,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继续执着了。”
她想生下燕繁州的孩子,也让她生了。
可是生了孩子之后呢?
失去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孩子,而复得。
燕繁州那样的男人,太过自我。
他只想要自己想要的,自己不想要的,弃之如弊,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现在,她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是燕繁州不要的那个。
席希梦微怔了许久,她以前没有因为自己的病自责过。
生老病死,她都无法抉择。
但是现在,至少她能选择让自己的家人,不要因为自己受苦。
她扔掉薄毯,冲上楼。
第二天。
席家写字楼里来了许多股东,大佬,低压的气氛就连员工都感觉到异常。
燕繁州出现在席家写字楼的时候,看见员工无不被他的魅力折服。
这席家,可能要变天了啊。
偌大的会议室此刻安静的只能听见中央空调呼呼的风。
席老坐在主位上,纯黑色的会议桌一直延伸到对面。
骆必程上前拉开座椅,燕繁州坐在了席老的对面。
他搭着长腿,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只有他,像是在自家办公室一般,悠然自得。
席老脸色不太好,眼底泛起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开始吧……”燕繁州笑。
会议室外,席希梦一袭红裙,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
燕繁州来真的。
他要成为席家的第一大股东,实际控股人。
而以爸爸和爷爷正直的性格,肯定也不屑于背地里搞事,将席家的名声搞臭,让燕繁州捡一个烂摊子。
何况……
燕繁州收购席家的股份这件事来的太快了。
短短不过几天的时间。
她闭上眼睛,会议室的隔音特别好,除非暴躁发怒,她听不见一点声音。
席希梦难受的想吐。
席母握着她的手,“你脸色不好,我们去休息吧。”
“不……”
她就想在这里待着,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她要让燕繁州第一眼看见她。
然后她却甩给他一个冷漠至极的眼神。
她拿得起,放得下。
她要证明,自己彻底放下了他。
彻底的。
决定离开他。
席母不再强求,女儿性子倔,加上生病,所以一直都惯着她。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惯的有些溺爱了。
“妈妈,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席希梦闭上眼睛,声音轻轻柔柔的问。
席母闻言,心疼的一抽。
这个世界上无法勉强的事情有很多。
无能为力的事情也有很多。
做不到的事情或许努努力可以做到。
可是唯有感情,是双向奔赴的。
单箭头永远比不上双箭头。
“梦梦,你放弃他吧,妈妈陪你去国外生活,我们以后不回来了。”席母温柔的说。
“那,爸爸呢?爷爷呢……”
“他们,也会一起走的,我们一直在看合适的地方,你觉得新西兰怎么样?哪里环境适宜,风景秀丽,如果不喜欢南半球,北半球也有很多地方,“丹麦,希腊,意大利,瑞典……”
“新西兰挺好的。”
季节也不相同。
多好。
她勾起嘴角,“等等,妈妈你说爸爸和爷爷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可……公司怎么办?”
“公司,已经无能为力了。”
今天召开股东大会,非但不会收不回燕繁州手里的股票,甚至还要把他们手里的股票卖出去一部分,以后不参与公司的运营,只分红就好。
虽然十分舍不得,可金钱和他们宠爱的孙女,女儿比起来,不算什么。
何况,燕繁州那个男人……
他们也斗不过。
能被放过,已经该感谢了。
席希梦心里愧疚,难受。
会议室的门开了。
燕繁州第一个走出来,那张脸一贯的居高自傲,睥睨天下。
狭长的凤眸看见了她,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要问她恨不恨燕繁州。
她恨的。
可是除了恨,更多的是爱而不得的怒。
燕繁州从她的面前走过去。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西装袖口。
他的西装意大利制造,每一寸都和他的身体贴合,细节到每一根线条,就连纽扣上都有复杂的花纹,一个“繁”字。
燕繁州停下来,身后的人全都跟着停下来。
席父和席老浑身紧绷,憋着一口气往这边走来。
燕繁州低下头,“席小姐,你这是……何意?”
“我决定要离开了……这次是真的。”她声音轻柔,缓缓抬起头,眼神描绘着面前这张她喜欢了多年的脸,“我可以见见慕慕吗?最后一次,我可以不抱他,我可以隔着你认为保险的所有东西,我只想在离开前,见见他。”
她嗓音变得哽咽,“可以吗?我最后一次求你。”
她不知道燕繁州会不会答应,上一次见面,她抱着慕慕,却把慕慕给弄哭了。
他慢慢的扯开她的手,“我考虑考虑,毕竟……席小姐的话,不太可信。”
席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