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这时才知道原来村长家也落此大难,那个大声嚎哭着的妇人顿时戛然而止:“村……村长,原来你们家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对不起啊!”
她都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不仅不好意思,还把自家男人推到来福面前,吩咐他还不快点跟着村长找粮食去。
其他人眼见这样,也不好再胡闹下去,大家纷纷踊跃报名,跟着村长出去掏食物。
天黑之前这些人总算回来了。
在这段时间里,张秀带领着村里腾得开手的妇人们把衙门厨房打扫出来。
幸好衙门里本就是吃大锅饭的地方,锅碗啥的都不缺,七手八脚的拾拾掇拾掇,光碗筷也有几十副。
等来福他们回来后,又掏回来一堆用具,锅碗瓢盆,只要是能用得着的都捡了回来,吃的多数挖到的都是红薯。
另外丁小蝶和丁贵父女两悄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一袋大米,少说也有十五公斤。
得,红薯煮大米粥,外加一袋盐。
煮好后,大家伙排着队等村长每人给打一碗,当这碗热腾腾的红薯大米粥捧在手里的时候,有人心里百感交集地一这流眼泪一边喝。
丁小蝶一家三口团团围着王大凤坐,谁手得空了就给她喂一口。
老太婆现在有些糊涂了,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只兔子不让人碰,谁要是多看她怀里的兔子两眼都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不骂人的时候嘴里就喃喃地叫兔子:“我的花妮哟,我的宝儿。”
丁小蝶不解问:“爹,花妮是谁?”
丁贵想了一会才从原主的的记忆里挖出答案:“是我妹妹,你奶这辈子一共生了四个孩子,除了你大伯二伯和我之外,还有个女儿就叫花妮,后来五岁那年被拍花子抱走了!”
原来如此。
丁小蝶母女两神情复杂地对视一眼,原来老太婆也有心结,丢失的宝贝女儿是她最大的痛,这次地震,竟然把她埋藏这么多年的心事给震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张秀对老太婆突然多了几分理解,之后照顾她的时候就更加的细心和体贴。
喝完粥后,来福讲了一番话:“今天除了守夜和照顾伤者的人,都早些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明天,大家伙要去把在地震中去世的村民给埋了。
可话是这么说,有谁能睡得着。
大家伙全都坐在院子四周,中间烧了一堆篝火,谁也不说话,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悲伤的神色,有的人家里人受了伤,现在连个郎中也没有,只能任他生挨着。
那种揪心的心疼,真不知是该怨天还是恨地,总之凹子沟的每个村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
等大家伙终于都熬不住纷纷回屋休息后,来福把村里拿事的几个男人们集在一块儿。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伙都给拿拿主意,接下来咋办?”
“叔,实在没办法哩,我想破脑壳都想不出来,别说以后,就明天还能不能吃上一口都是问题。”丁兴眉头皱得打结,虽然全村现在只有八十七个人,可那不是小数,要带着这么一大只队伍,不容易。
来福叭嗒吸了口旱烟:“废话,要是轻易就能想出来的办法,我还用得着把你们都烦来?”
其实丁贵也一直在寻思着这件事情,不过此时他也一时找不到思路。
苗大兴道:“要不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树挪死人挪活,眼下杨柳镇已经呆不下去,只有继续往前走才有一条活路,不是说沃县也很繁荣吗?”
“当初我们来的时候也听说杨柳镇繁荣,结果呢?”丁顺气呼呼的,他这两天心情不好,媳妇房翠花老是跟他闹,结果两口子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这就地震了。
来福看向丁贵:“阿贵,说话。”
随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福越来越信任丁贵,现在直接觉得他的想法最重要。
丁贵愣了下,他心想着,虽然小蝶有空间,可是也只能拿出部份粮食,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每天养着八十七张嘴还若无其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如果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粮食,那岂不是要被当成妖怪?
这个年代的人对迷信那一套非常笃信,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向来不敢大意。
而眼下杨柳镇上除了那井浑水之外,可以说真的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我赞成大友的话,虽然过程会很艰难,但我们呆在杨柳镇迟早也是个死。”
丁贵抱歉地看着大家伙,他唯一能想出来的主意也就这么个了,至于到底要不要走,还得看大家伙。
来福沉吟着点点头:“确实我们没有退路了,可是眼下要走的话也不大可能,村里还有那么几个受了伤的,这大热的天,我怕上路后他们撑不过去。”
这也确实是个大问题。
就在大家都沉默下来的时候,来福提议:“你们看能不能一部份人先走,如果路上遇不到大漠兵,加快步伐的话,五十里地,三天怎么着也到了!”
可这些先走的人起到啥作用,盼着他们三天后会带着粮食回到杨柳镇救济?
丁贵觉得可能性不大。
人心的自私是会在环境里体现出来的,如果这些人到达沃县后发现那里可以吃饱肚子,那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再冒一次有可能会遇到大漠兵的险,再回到杨柳镇上救人。
而且咋救?
他们有能力拉回两大车粮食吗?
“我觉得要走就一起走,要不然谁都别走。”丁顺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很显然,丁贵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他们商量的地界正好在偏院门内,丁小蝶正好睡在靠近院子一角那屋,她躺在床上瞪着眼眸,静静地听着这群男人们的声音再一次恢复到沉默。
窗外夜空中的月色十分皎洁,她心想,这种时候村民们分批走很显然是不理智的。
好像在告诉大家身强力壮的先走,老弱病残的退后,这会给大家伙心理带来不安,因为先走的还会不会回头,谁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