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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件所能够指引的信息从此断绝。

时间太过于久远,总共的差距已经将近二十年。不仅是选择直接在虚拟的网络世界放弃了这个账号和名字的赵晓霞从此不再作声,愿望和友情被一时亵渎的庄柏也没有继续她的斥责。

因为她也知道,既然如此,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

只是庄柏作为柏木的熊熊怒火几乎是跃然纸上,跨越了接近二十年的时光都难以消弭。如果她当真是案件的凶手,这份未解的孽缘恐怕真的就和起始所有案件的动机有着巨大的联系。

或许,这就是突破点。

“无论如何,庄柏并不是一个可以立足于现实的人。”梁安做出了陈述总结,看向了江秋,“无论是她对未来的预期,还是她对艺术的执着,这一切都因为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为什么?”江秋虽然能够说清楚这其中的释义,但断然无法把其中的内涵和一个并没有概括性特征的人完全了解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梁安叹了一口气。

“她很特殊,作为一个理想主义驱动的人,其实也相对而言比较幸运。她虽然在工作上也许会因为自己的颓唐而一蹶不振,但她的生活却并没有因此的带剧变。庄柏单身至今,没有来自于家庭的压力,也没有了需要赡养的父母,甚至遗留了一大笔遗产,连自己唯一的兄弟,都对此不争不抢。”

江秋看着他在那讲述,眨了眨眼。

“庄柏所需要的,是彻彻底底符合自己预期的理想。庄柏的辞职不是因为她真的受到了足以毁去她职业生涯的外部打击,而是她内在的世界因为好友的背叛被彻彻底底的摧毁,她多年作为根基的情感基础已经无法支撑她进行自己赖以为生的艺术创作。作为一个心灵无限趋向纯于洁理想的人,她再也无法抛却这种由内而外的瓦解,因此选择离开自己熟悉的领域,让自己‘永远纯洁’。”

梁安的解释已经详尽到了极致,但事实上江秋依然是似懂非懂,犹豫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她是一个偏执狂?”

“……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梁安也不太知道该如何指正。

“强迫症?”

“这个真不太行。”

“完美主义者?”这回江秋用的是更直接的提问方式,显然对自己的结论一时间颇为笃定。毕竟他更擅长这一类有着更精确定义的东西,“因为你说的那种原因,庄柏创作的乐曲不再完美,这种利益形式可能价值高于工作收益,利益的对比选择导致她做出辞职的行为,是不是这个意思?”

梁安想了想,纠结万分,还是只得点头:“比刚才好多了。”

江秋皱了皱眉,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精准的言辞不够完美,思考了片刻:“是不是因为‘那种原因’省略的部分很重要,所以会有问题?”

他这种阐述方式简直像是在做题,并且询问着自己身边这位梁老师究竟为什么要扣他的步骤分。

“已经很不错了。其实这个问题你不好完全把它归纳成一个固定的词语。”梁安只得给予更加积极肯定肯定的评价,免得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没完没了,浪费了办案的时间,“主要是庄柏这个人很特殊,说起来……”

他话说道一半,顿了顿,把后一句“和你的处境有点微妙的相似”收了回去。

即使再怎么有道理,这实在也是不合时宜的表述。

“也就是说,从这个角度出发,庄柏和我的处境有点相似。”江秋喃喃道。

梁安本来还觉得自己特别贴心,看见这位正主自己提出了自己的类比,实在有些绷不住了。

然后他看见江秋正色道:“我差不多懂了。”

不,你没懂。但这句话梁安也艰难的忍耐住了,并没有说出口。

“另外,有关于庄柏,我们还得到了新的线索。”梁安只得再起了一个话题,因为也确实是一个良好的机会,“陆遥那边拿到了线索,有伊唯的粉丝私下里联系于宣仪的账号,表示自己想要为于宣仪作曲。但是于宣仪拒绝了——那是在双尸案案发以后一天的事。有关这个时间点,你能联想到什么?”

江秋又做了学人精,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发觉这个动作貌似没什么作用以后就放下了手:“因为凶手当时觉得自己发现了黎明真实的身份,找到自己认定的连环杀手以后,试图用别的手段和她产生联系?”

梁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但或许不完全对。你觉得,一个只为复仇而杀人的普通人为什么会主动选择联系一个‘杀人凶手’?”

“因为对凶手有研究兴趣吗?”江秋转头,但眼里也浮现了一些迷茫,“抱歉,我只能想到这个。”

梁安突然发觉自己找到了可能的突破点……虽然是另一个层面上的突破点。

“人是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你觉得对不对?”

江秋点头:“这种习性来自于所有动物的本能。适者生存的远古时代,只有掌握了这种习性的人才能活下来,这是基础的进化论中一小部分的内容。”

“也就是说,一般来讲,接触到穷凶极恶的杀手的人都不敢主动对这种事进行调查。即使真的好奇心旺盛,第一天遇见第二天查出踪迹并主动联系也是闻所未闻。”梁安紧接着做出自己的讲述,“也就是说……”

“这是异常现象。”是江秋做出了补充。

“按照我的推断,也许庄柏对李春生的态度也不是完全的惋惜,就像她后来从未设计让于宣仪死亡的圈套,反而是表现出了既想要戳破黎明的身份,想要为她复仇的态度一样。”梁安一挑眉,“这也是矛盾,也就意味着,或许庄柏对她眼中的黎明怀有恨意,但这个恨意还掺杂着其他的东西——比如同情,比如崇拜。”

江秋却发现了问题:“你现在很确定,庄柏就是凶手?”

向来严谨为先的梁安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下了结论。也就是说,他有了充足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