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贵妃拉着孙婉若和戴静瑜说了好一会儿话,一人赏了只羊脂玉花开富贵连体簪,才放两人随着各自母亲坐了回去。
几个人陪着程贵妃说了一会儿闲话,内侍禀报着,要上菜肴了,卢尚书夫人忙起身告着退,几个人跟着起来告了退,程敏盈也跟着站起来,曲膝告了退,却往汝南王妃身边靠了靠,低声和汝南王妃耳语道:
“母亲出了宫等我一等,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你说呢。”
汝南王妃忙点头答应着,拍了拍程敏盈的手,
“我和小暖在车上等你。”
程敏盈笑着点点头,直起身子,看着王妃身后的李小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李小暖莫名其妙的看着转身退下去的程敏盈,一时茫然着理不出头绪来,嫁过来这半个多月,自己连一句话都要过上三五遍才敢说出口,怎么会把她给得罪了?
李小暖看着程敏盈下了台阶,不敢再分神多想,这里,比汝南王府,更是一星半点也错不得,得打点起全部心神才行。
远处传来悠扬欢快的笛音琴声,宫女内侍流水般撤了点心,送了各色菜品上来,又撤了菜品,送了茶水上来。
李小暖和信王妃、景王妃三人,奉箸、布菜、盛汤、劝酒的侍候着程贵妃等人,直到奉上了茶,才暗暗舒了口气。
大家陪着程贵妃说着话,喝过两杯茶,大长公主先站了起来,笑着和程贵妃告了辞,转头看着李小暖,招手叫了她过来,拉着她的手,和蔼亲热的说道:
“往后闲了,到我府上玩去!”
李小暖忙曲膝答应了,恭敬的扶着大长公主,送她下了台阶。
福清长公主、靖北王妃也跟着起身告辞,程贵妃站起来,虚送了两人离开,其余的人,也忙紧跟着告着辞,井然有序的一一退了出去,汝南王妃见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辞了程贵妃,带着李小暖,往宫门外走去。
信王妃带着侧妃钱氏,落后汝南王妃和李小暖,看着两人走得远了,才和程贵妃告了退,缓步往宫门外走去。
景王妃紧跟着信王妃,也上前告着退,就要出去,程贵妃眼眶微缩,脸上带着端端正正的笑容说道:
“你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景王妃仿佛感觉出哪里不对来,有些畏缩着曲膝答应着,垂手侍立在程贵妃身边。
程贵妃看着吴昭仪等内命妇也跟着散了,才回身扶着女官的手,缓步往蕴翠宫回去了。
景王妃落后几步,跟在程贵妃身后不远,不情不愿的往蕴翠宫蹭去。
程贵妃进了正殿,在东边厢房榻上坐了,显得有些疲惫的斜靠在大靠枕上,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放下杯子,也不看垂手侍立在榻前的景王妃,只垂着眼帘,声音平得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
“你跟你们爷成亲也有两三年了,也没能添个一男半女的。”
程贵妃顿住话头,抬眼看着张口欲辩的景王妃,只等她说话,景王妃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出话来,目光闪烁着又垂下了头,程贵妃疲惫的垂下眼帘,接着说道:
“你们爷也不小了,这没有子嗣,是大事,今天这两位姑娘,我看着都好,你张罗张罗,给你们爷抬回去做了侧妃吧。”
景王妃脸色瞬间惨白,猛的抬起头,狠狠的瞪着程贵妃,程贵妃身子微微直了起来,目光严厉的盯了回去,脸色瞬间阴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程贵妃盯着景王妃看了半晌,直看得景王妃渐渐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程贵妃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缓缓靠到靠枕上,声音冰冷严厉的说道:
“景王府三年不见添丁,你也该想法子积些福祉才是!你去福永寺!住上半年,好好给自己祈祈福去!你回去就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过去!”
景王妃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摇摇欲坠的几乎站立不住,程贵妃看也不看她,抬了抬手指头吩咐道:
“下去吧。”
景王妃艰难的转过身,如行尸走肉般出了蕴翠宫,顺着内侍的指引,茫然的往宫门外走去。
李小暖虚扶着汝南王妃,两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往宫门外走去,
“……那个林淑妃,你也别理她,她就是那么个脾气,除了皇上,谁都敢顶着,连贵妃都不搭理她,不过是个怪人罢了。”
“嗯,我知道,哪会跟她一般见识,母亲放心。”
李小暖低低的答应着,汝南王妃微微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人,跟你姑母一年进的宫,皇上……唉,咱们不说这个,这不是咱们该说的闲话。”
“嗯,”
李小暖答应着,转了话题,
“那靖北王妃,一身的英气,倒象个女将军。”
汝南王妃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李小暖,拍了拍她的手,亲呢的说道:
“你眼力极好,可不就是个女将军!靖北王妃是在北地长大的,北边可是正经的蛮荒之地,就没什么规矩讲究,她从小没个管束,偏又是个爱武的,一个女人家,竟学了满身武艺,唉!她比我大两岁,早了小半年嫁给靖北王的,靖北王当年可是以才子着称着的,又是个风流性子,成亲前,就嫌她粗俗,成亲那天,也不知靖北王说了什么,竟被她一拳打得眼睛乌青。”
汝南王妃低低的笑出了声,
“连皇上都惊动了,后来这事好歹算压下去了,靖北王从那天起就被她打怕了,一直怕到现在,她的大女儿,如今的诚王妃,性子也随她。”
李小暖惊讶起来,低低的惊呼道:
“诚王那样的性子!”
“诚王妃虽说性子随她些,到底是在京城长大,从小嬷嬷教导着,规矩总差不到大处去,就是性子要强些,唉,说起来也是,那个徐氏,小时候我也是见过多少回的,人柔得跟水做的一样,连声音里都能拧出水来,也难怪诚王就只宠着她。”
汝南王妃叹着气感慨起来,李小暖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叹了口气。
两人低低的说着话,到了宫门口,李小暖侍候着王妃上了车,王妃伸手叫了她,
“你也上来,你大姐姐说有要紧的事说,你也一起听听。”
李小暖微微迟疑了下,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宫门,在转角处停了下来,片刻功夫,车帘掀起,程敏盈利落的上了车,理着裙子坐下,盯着李小暖看了两眼,冷冷的说道:
“你在最好!有事要问着你!”
李小暖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程敏盈,汝南王妃看看程敏盈,又转头看看李小暖,也摸不出头绪来,程敏盈气得哼哼着,掀起帘子,招了招手,接了两匣子点心进来,重重的扔到了李小暖面前。
“你做的好事!”
李小暖睁大眼睛,愕然看着面前的两只匣子,一只打着汝南王府的印记,一只却标着余味斋的标识。
程敏盈指着李小暖,鄙夷的说道:
“说你没见过世面,都是抬举了你!府里送个节礼,你竟能想了这样的法子!伸手捞这种银子!你也别跟我辩,我都让人问过了,府里送了多少匣子点心,你就让你那破铺子配了多少匣子点心进去,银子一分也没少拿,点心没送完,银子可是早就关到你那铺子里去了!王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程敏盈手指‘啪啪’的点着匣子,越说越气,王妃满脸愕然的听着程敏盈的话,转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府里年节的点心,都是有定例的!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李小暖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点心匣子,只恨不能一口咬死程恪!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事,除了他,还能有谁做得出来?自己要被他害死了!
“母亲,我……”
李小暖看着王妃,话却说不下去了,程恪是不会错的,那是绝对不能错的!这事,若是解释了,那她就错得更厉害了!
李小暖垂下头,揪着帕子,算了,还是什么也别说了,越描越黑,越说越错,就这么……认了吧!
程敏盈冷“哼”着,狠狠的剜了李小暖两眼,转头看着王妃,气哼哼的说道:
“这还要问她!都明摆在这里呢,可不是想赖就赖的掉的!我就说过!这商人家出身,就是眼皮子浅!黑眼珠子看白银子,就只看得见白银子!也不知道小恪哪只眼睛瞎了,挑了这么个媳妇!哼!”
李小暖直直的看着程敏盈,强压着自己,紧紧抿着嘴,努力平息着心底的火气,程敏盈看着发着怔,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母亲,恨恨的咬着牙,转头看着李小暖,蛮横的说道:
“看什么看!我说错你了?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还跟着王府的点心一处送出去,你以为你开了个小破铺子,就了不起了?随便捏个东西出来,就能和王府的点心比肩了?!这东西也能吃?!”
“好了好了,恪儿媳妇年纪小,一时没想周全,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少说两句吧,往后我多教导着她就是!”
汝南王妃拧着眉头,叹着气劝着程敏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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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唉呀,所谓帮倒忙,就是如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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