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5章 大地之声
随着我师父的一声断喝，卫戎并没有如我所想一样，直接离我而去，兀自飞向李降龙，反倒是在我肩头盘坐了下来，宛如个入定的老僧一样。
嗡嗡！
这一刻，它周身颤动，荡起澎湃而纯粹的地气，升腾的地气宛如九天仙宫里的仙气似的缭绕在它身上，随后他身上竟然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好似它体内的体液在这一刻沸腾了似的，白蒙蒙的地气渐渐转为鹅黄色，又慢慢化作金色。
一时间，它身上金霞荡漾，让它那张五官极不协调的丑脸甚至都带上了神圣的味道。
坐在我另一侧肩头的小白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它，脸上带着人性化到极点迷茫之色，不过很快清醒了过来，用力甩了甩了，黑宝石似的大眼睛重新变得清亮，流露出浓浓的厌恶和嫌弃。
“丑东西……
气息居然有些好闻，像……像我父亲。
呸呸呸，不许胡思乱想！”
小白小声的咕哝，似乎怕被卫戎散发出的纯正地气吸引，连忙跳开。
这时，金色霞光包裹中的卫戎，身上竟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它自身也完全渲染成了金色，看起来如寺院里镌刻满梵文的金身法相似的，反倒不像是个活物了。
同时，它的体内传出阵阵奇异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悠远、古朴、浩瀚，就像从遥远的宇宙黑洞中传出的神秘之音，却比那更加有韵律，它保持着某种节奏，像是一尊俯瞰天地的神灵，正无悲无喜的阐述大道奥义一样，仅仅是一些音节而已，却蕴含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我听出了春时万物复苏的生机。
我也听出了夏时枝繁叶茂的繁荣
我又听出了秋时收获与枯败的序章并存。
我还听出了冬时草木凋零、生命萎靡的荒凉。
它蕴藏着一切，生机与死亡，繁荣与凋零，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凝聚成了这世间的至高规律。
只是这些音节在我听来却隐隐有种熟悉感，我仔细思索片刻才恍然明了——我们卫氏一族所使用的祭文，发音可不正与卫戎身上传出的音节极其相似吗？
于是我微微侧目，定睛细看卫戎身上浮出的那些符文。
卫戎身上缭绕的金光并不炽烈，甚至远不如一盏白炽灯来的明亮，可却无法直视，我定睛细看时，眼球就开始微微发胀，身上时而燥热无比，时而又如坠冰窟，气血混乱无比。
一种直觉告诉我，再看下去恐怕没好果子吃，所以我仅仅是看了一眼而已，就赶忙收回了目光。
在那短短刹那之间，我只看清了区区几个字符而已，但那些字符让我心头震撼，因为它们的字体结构与祭文极其相似，但又有些许不同。
这是……大地之声！
当然，这个名字是卫戎自己命名的。
在它刚刚诞生，意识还不健全的时候，它沉寂在地脉结穴的形成的龙巢之中，彼时的它，恍恍惚惚之际，曾听到大地之下传来阵阵神音，它将其称之为是大地之声，我在突破上药层面时，短暂与它的部分记忆交融，隐约记住了这些。
卫戎从不曾展示这些，它说，那种声音让它无喜无悲，这种无喜无悲并不是情绪平静，而是在泯灭它的意识，让它想要重新回归天地，化作一片虚无，所以它很不喜欢这种滋味，如今也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示这些，却不想竟然和卫氏一族的祭文有些相似之处。
难道说……祭文的源头，其实就是卫戎口中的那大地之声？
祭文是圣武天官开创的，据说是他感悟天地，开创出了这些能通阴阳鬼神、有莫测力量的符文。
祭文和卫戎所说的大地之声有关系，岂不是说，圣武也曾经听到过这所谓的大地之声？
可是，这种声音属于天地，在天地孕育地灵珠时，卫戎才在恍恍惚惚之间听到了它，圣武天官又是如何听到的！？
我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把握住了什么，又抓不住那刹那之间闪过的疑惑。
这时，卫戎终于动了。
哧溜！
它化作一道金光冲向李降龙，两颗雾蒙蒙的地灵珠紧随其后，好似带出的拖尾一样，剩余的两颗地灵珠却始终漂浮在我头顶上。
于是，卫戎在半道戛然而止，它依旧是金光的形态，飘荡在我和李降龙的中间。
卫戎的声音忽然在我心头响起，听来十分缥缈：“主人，请您放开心神，全身心的信任我……
刚刚，我用诞生时听到的大地之声勉强压制了我与您之间的干系，让自己短暂保持独立，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切断与您的联系，李降龙身上的黑暗力量不会循着我直接波及到您，同时……只有保持着独立，我才能在进入她的身体后，有更多的操作空间，不至于伤了她的性命……
但是，您身上的四颗地灵珠，它们以为我是要背叛您，其中有两颗与您更加亲近，不肯跟我走！”
原来如此！
我扫了眼仍旧飘荡在我头顶上的两颗地灵珠。
其中一颗，是我从葬妖冢里得到的第一颗地灵珠，它是汉朝时结的珠，因为跟随我时间最久，同时又因为我是汉人，所以与我契合度极高。
另外一颗，则是春秋时期晋国结出的地灵珠，与我契合度同样很高。
跟随卫戎跑掉的那两颗，一颗是唐朝时的地灵珠，一颗是黄帝与蚩尤争霸时期的双生珠。
弄清楚的原由后，我有了片刻的犹豫，可目光很快投向窗外，我知道，小稚还在那里等着我，念及此处，我彻底放空心神，不再有任何戒备，也不再胡思乱想。
唰唰！
我头顶的两颗地灵珠立刻被卫戎吸引，化作长长的拖尾，随着卫戎冲向李降龙！
轰！！
这一刻，李降龙身上腾起滚滚黑气，那黑气让人本能的不适，任何活着的生命都会排斥它，它似乎极其抗拒卫戎。
然而，裹挟着四颗地灵珠的卫戎，像一把大斧一样，直接劈开了李降龙身上腾起的黑气，坠向李降龙的天灵盖。
金光与四颗地灵珠齐齐消失在了李降龙头顶。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