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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人的军队速度非寻常车队可比,当车队到达吴镇已经是夜里。

早先有人告知了吴镇谢氏,吴镇谢氏点亮了半条街道相迎。

吴镇谢氏只是武州最寻常不过的氏族支脉,上下算上仆从不过百人,院子倒也不小,最外面的围墙比寻常围墙还要高上一截,说是为防外来匪人侵入,但看到围墙上细微的刀剑砍痕,谢玉也就知道吴镇谢氏早先已经遭受过了匪人攻击,这也就是为何谢氏老叟要雇佣着镖局往家里赶的原因。

吴镇靠近三州边界之地,本就是不管地带,再加上如今旱事绵延,正在灾世之地,百姓们苦不堪言,说是匪人,其中不少也是走投无路的百姓。

为了尽快抵达京都,谢玉在并州和谢氏族人碰面之后从武州横插而过,一路所见,并不在少数。

每个人头顶上再清楚不过,百姓,敌国哨探,密探,死士等等。

看到敌国哨探,谢玉绝无二话,直接下令,杀。

看到死士,谢玉也不废话,再下令,杀。

谢氏子弟听从家主之令。

小杜天使不知道谢玉的性子,只以为谢玉这样的雷厉风行是在阳门关养成。

奉姜晟之命暗中保护谢玉,结果却是早就被谢玉识破索性就明面上保护谢玉的钱沐一开始还有些不虞,早先听说这位谢大人是个好官,在阳门关所作所为也让他惊叹不已,结果出了阳门关就像是换了个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断生死,但在仔细看过那些人的尸首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

死的都是会功夫的,更有的擅长暗杀刺寮下毒。

真是太厉害了,究竟是如何断定的?

即便眼力惊人,也不能说一个也没杀错吧!

钱沐只把谢玉当做天人!

这次看到谢玉要夜宿在吴镇这么个小地方,钱沐悄咪咪的靠近谢玉:“大人,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玉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江涛留在并州城照看谢氏族人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问?

“仔细盯着。”谢玉嘴角轻合,只有钱沐听得到。

钱沐欣喜不已,转头和自己身后的刘一杨八打手势,刘一杨八是阳门关的哨探,此次和他一起奉命保护谢大人。

刘一杨八欣喜不已,总算是能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了。

吴镇谢家准备好了饭菜。

同行的小杜天使也露了面,本就小心恭敬的谢氏老叟在灯光下看到小杜天使之后脑袋里陡然的发晕。

早先就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大人身份尊贵,何曾想随同还有疑似宫中大监的人物。

若非自称是谢氏族人,谢氏老叟都要怀疑莫不是哪位微服私巡的皇子贵胄。

但姓谢的贵人会是哪位?可惜吴镇谢氏老叟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只能暗自默叹自家的谢氏衰败无能,但也不乏欣喜,若能攀附上这位谢氏大人,也是吴镇的幸事。

谢玉不知道谢氏老叟想什么,即便知道也只能说弱势的想法都一样,当初她不也是努力的攀附上男主呢。

小杜天使对这顿吴镇谢氏精心准备的饭菜不置可否,但看谢玉夸赞,也不得不露出笑容表示味道不错。

谢氏老叟欢喜不已。

“吴镇地处偏远,实也是没什么能让大人看得上眼的,好在还有些特产,称不上奢贵,虽今下逢百年一见的旱事倒也能尝尝鲜。”谢氏老叟说的谦虚得当。

“很好,此番心意,谢玉深感于怀。”谢玉道。

谢氏老叟眼中霎时亮起,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不由攥起来。

谢氏谢玉啊,他知道。

本是江州谢氏没落嫡脉,因救了汉王之子升为并州刺史,后大炎旱事波及半个天下,并州也在其中,可这位大人的手段通天,并州竟没有遭受什么大难,不止如此听闻四面五州之地的百姓携家带口的往并州去,只望能得一丝活路,就是吴镇也有的活不下去往并州去的。

何曾想这位大人竟是经过这里,莫不是要往京都为官?那可是一飞冲天啊!

谢氏老叟激动的难以自持。

谢氏族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玉看着谢氏老叟的激动,也不免震动。

她还是小看了氏族守望之情。

“谢老,本官有些话要说。”谢玉道。

谢氏老叟意识到什么,抬手吩咐身侧四周伺候的谢氏中人退去,房中谢二吕二等人包括随行伺候小杜天使的小内监也退了下去。

屋内只有谢玉谢老小杜天使三人。

“谢老这里可有藏身之处?”谢玉问。

谢氏老叟当即脸色微变:“大人何意?”

谢玉道:“本官以为今日里那群匪人必不会善罢甘休。”

谢氏老叟惊愕:“可可大人还在这里。”

“若是有人想死,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会如飞蛾扑火一般。”谢玉吟喃。

小杜天使倒吸一口凉气:“你吴镇谢氏到底是惹了什么仇敌?”

谢氏老叟更是慌乱的发懵。

“这这,小老儿在吴镇近百年,不曾大富大贵也不曾有飞来横财,历来有捐赠所为,我谢氏从不曾有拖延含糊,即便是今年里旱事汹涌,也是赊过粥的,或许是因为如此引来匪人觊觎?可上次匪人就没有打入我谢氏,更勿论这次了。这回大人也在此,怎么还会紧辍不停?这这实是不该有如此不死不休之仇啊……”

谢玉神色悠然,看着谢氏老叟头顶上的红因为她的一番话变成了蓝,眼底暗光划过。

先前她之所以能及时相救就是因为看到了前面那一片的鲜红,但即便如此,这谢氏老叟头顶上的鲜红仍在,谢玉索性就同意入住在吴镇谢氏。在她说了密室之后,谢氏老叟头顶上才变成蓝。

也就是说谢氏老叟想要活就和密室脱不开关系,更直白点躲到密室才能逃过一劫。

谢玉不知道先前攻击吴镇谢氏的匪人是哪里的,这次攻击老叟的匪人中有标识“死士”。

如吴镇谢氏这样的弱势氏族,怎么会惹到死士暗中下手?

八成就是冲着她来的。

谢氏老叟是吴镇谢氏的擎天柱,身体又硬朗着,得是遭遇到什么才能往密室逃生?

灭族吗?

连江州谢氏都是被灭了族,区区一小镇上的谢氏被灭族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不知这回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谢氏老叟勉强撑着淡定离开,小杜天使却是脸色泛白靠近着谢玉就差小手往谢玉的袖口上抓。

“大人,大人,这可怎么办才好,那些人怕是和先前一样都都是,都是冲着咱们来的。”

小杜天使一路上见多了突入其他的杀手死士,若非是有近百名的兵士护卫,小杜天使连睡觉都睡不着。

他不管谢大人是如何断定的,只知道只要谢大人说的就没错,谢大人说今夜里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在野外也就算了,这里可是一个小镇,还有这么多的人,那些人想干什么?

就这么不想谢大人往京都去吗?如今京都又是什么样儿。

小杜天使不敢想下去,拽着谢玉的袖口更紧。

小杜天使的年纪跟姜晟相仿,因是宫中内监的缘故更显瘦弱,在谢玉看来更像是小弟弟。

谢玉拍了拍小杜天使的手背:“无碍,不过兵来将挡罢了。”

“是,话说是没错,可这些谢氏族人也太无辜了些。”小杜天使脸上的怜惜悲愤交加。

谢玉的眉眼也渐次沉下来。

“若你我不出现,他们也是死,但因有了你我,他们也当是有了一线生机。”

小杜天使愣了愣:“大人所言极是。”

天色渐渐深沉,吴镇也安静下来,镇中只有偶尔犬吠。

吴镇谢氏在镇子一角,其内灯火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当然就算是有不同,镇子里的人也会当没看到,早些时候谢氏险些被匪人攻破大门,镇子里也没有什么人出来吆喝几声。

现在能活着就是侥幸,哪里还敢管他人瓦上霜。

距离吴镇最近的县城也有三十里,夜里即便吴镇火光冲天恐怕也不会来人救援。

谢玉穿着便装和谢氏老叟在外吴镇谢氏外头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谢氏老叟就回去了自己院子里,吩咐了下面的家人以及仆从下人,这位贵人尊贵,不喜打扰,不要乱跑,不然生死勿论。

谢玉则登上了吴镇谢氏家中最高的楼子上。

别人只看到四周的夜色漆黑,谢玉看到的却是如百花齐放。

“如何?”谢玉问。

钱沐在侧如同夜色里的幽灵,道:“东南西北四方均有敌暗中藏匿。”

钱沐所指的三个东南西方向在暗处,北方正在吴镇之内。

谢玉也看到了吴镇内的那伙白茫茫。

其他的白茫茫都寂静不动,那一簇的白茫茫却是不住的乱颤。

那边的白茫茫最少,死士标识却是最多。

钱沐也探查到了。

“于北,人数最少,也最为警觉,我以为是敌人暗中的杀手;东南西三个方向,西方最为混杂,听言语谈及,应正是前几日夜袭吴镇谢家的匪人,东南两侧是军人假扮,都有火油,东侧的更为精锐。”

“他们还想放火?”谢玉沉了脸。

钱沐点头:“今夜里风大,若放火,半个吴镇都会被烧为灰烬。”

谢玉吸气,果然是狠心啊!

“若侥幸逃脱也只能往西逃,但西边大都是山林,远离官道,不好走夜路,若林中藏有敌匪,便是近乎死路。”钱沐继续道。

也就是说一点儿活路都不给。

真是好手段。

“听口音是京都方向的。”钱沐道。

谢玉微微点了头,算是听过了。

先前的几次刺杀毒杀都是并州方向口音,虽已经极力掩盖,但显然没能逃过钱沐的耳朵,这几次的口音已经往京都那边转。

看来京都那边也是龙潭虎穴之地。

谢玉抬头看向头顶上的那弯明月,轻轻低吟:“……给点儿福泽如何?”

旁边的钱沐顺着谢玉的目光往上看,嘴角默默一抽。

今夜确是危险,连谢大人都开始祈求上天保佑了。

其实钱沐猜测的差不多,谢玉虽然不是在求上天,可也跟求上天差不多。

从阳门关一路往京都,因为钱沐的关系,阳门关的消息谢玉也能及时知晓。

飞戎拉姆受伤,她奉旨离开后的当天,崔节度使就率兵压近拉姆大营,拉姆不得已退兵,崔节度使紧追不舍,半路上遇到来援的厮罗角丹,崔节度使方退兵,此战阳门关再胜。

后钱镇守吕塘所率兵马和杨诚姜童兵马也回转阳门关,也才总算知道厮罗角丹果然于半路上伏击杨诚姜童回转阳门关的兵马,好在钱镇守吕塘及时赶到,两厢夹击方对垒在野。

大炎兵马野战并不擅长,若是拖上半日并州的两队人马也只有损失惨重,多亏了拉姆那边险象连环,厮罗率兵去救,勉强算是平手。

后飞戎于阳门关退兵,围而不攻。

今日谢玉得到的消息是姜晟已经回到了并州城。

并州城,原来姜晟的龙兴之地,飞龙在野,匀点儿龙气不难哦。

此刻,近千里之外的并州城内,一袭蓝裳的姜晟也在举头望月。

月色清亮,隐约间可闻蟋蟀抖动,荷塘中淡淡荷香飘来,似乎几日之前的厮杀血腥生死都是几十年之前的往事,可当闭上眼睛,那些又好像仍在眼前,飞戎兵甲狰狞而来,刀剑过后,身上的旧伤之处依稀作痛。

老先生说过这是病,但当可知为何而挥刀,就会为己所用。

他挥刀,是为阳门关,是为他,为他,为和他同行的袍泽,亦是为他离开时相送他的那些百姓。

舟水之别,缺一不可。

相辅相成,为必不可少。

今日他安然回转并州城。

父王笑的很是欣慰。

那位兄长也在笑。

原来他就看得清楚,现在他看的更清楚。

那位兄长眼中的杀意,浓的几乎压不住。

他知道,那位兄长在谢兄那边栽了。

他这边,也不会让那位兄长得逞。

只是除却姜堰,谢兄那边面对的还有京都之地。

明月之中,仿若浮现那道身影。

只望,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