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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晟走了。

走的那么坚决,毫不迟疑。

大踏步,头也没回。

谢玉看着落下的帐帘,心头空落落的像是被挖了一块。

腿有些不舒服。

谢玉勉强走到了两步之遥的凳子上,坐下。

吸气,呼气。

不自觉的抓住了衣摆,攥住。

军帐外,姜晟走的很快。

四周围护卫将官行礼,恭声:“四公子。”

“……”

姜晟只置若罔闻。

此刻他什么都听不到。

胸口膨胀的厉害,肺腑间长长的呼气吸气,仍是控制不住像是要爆裂开。

只能紧绷着嘴角,袖下紧攥着手,大踏步而行,每走一步都能听得到重重的落地声。

“砰,砰,砰”。

这声音渐渐的仿佛响起在耳际,又像是轰鸣在头顶上。

直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人影。

姜晟眼中一闪,大踏步的走过去。

姜晟的脚步声太大,那边的两人也看到了。

走的这么急这么快,是有什么要紧事?

姜维姜枫不由挺拔身形。

这些时日总有种觉得自己老了的错觉,尤其这小子长得太高了。

“见过父王,大元帅!”姜晟行礼,毫不知觉的嗓门比原来高了八度。

姜枫姜维颔首。

“可是有要紧事?”姜枫问。

姜维看着姜晟。

姜晟深吸气,又呼气,在姜维姜枫的目光中,张嘴吐字:“并无。”

说完,姜晟再对姜维姜枫一礼,遂转身离开。

姜维,姜枫:“……”

两人看着姜晟一如刚才快步离去的身影,姜维咳嗽了两声,问姜枫:“王爷,这这是怎么了?”

姜枫皱起眉头,看了眼那边姜晟来时的方向,嘴角抽了下。

姜枫知道谢玉来了,也知道谢玉先去看了厮罗,然后就和姜晟在一起。

所以这是来气他了?

“谁知道那小子想什么。”姜枫呵呵,“朽木不可雕也。”

姜维瞪大了眼睛,差点儿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这样的孩子还朽木呢?能不能换一换?

姜晟不知道姜枫骂他,即便知道此刻也不想理会。

他胸口的肿胀澎湃之意散下去一些,可还是有更多的冲上来。

姜晟看到了马厩旁的白露,姜晟大步的走过去,解开缰绳,翻身跃到马上。

白露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情绪,长长嘶鸣了声,高高抬起前蹄,如同要飞起的的卢。

马蹄落地,飞快。

风起,吹在姜晟的身上,脸上,汹涌澎湃的和胸口的迭起的滂沱堆积在一起,似乎更汹涌,又好像更热烈的饱满,畅快。

姜晟的军帐掀开,谢玉从军帐中走出来,即便军营中将士十多万,谢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校场上奔跑的人。

白露在飞,白露背上的男人也在飞。

长袍随风飘曳而起,如九天仙谪。

这时候白露转了个圈,姜晟也随着转过来。

谢玉看到姜晟紧绷着脸,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就是最大的表情。

唉,气成这个样子了。

四周围的兵士看到谢玉过来,主动的让开地儿。

整个大营都知道谢玉和四公子相交莫逆。

谢玉也只能再往前走过去,很快站到了校场边缘。

可姜晟看到她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谢玉咬着内唇,眼看着姜晟策马奔驰就从她的面前一晃而过。

……

她是厚着脸皮当什么事儿都没有?

还是掩面而走?

算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

说出她是女子的身份可就是连整个江州谢氏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即便跟他成不了,她也摆明了她的立场不是?

权就当手下多了一门下走狗了,最差也不过如此!!

哈,怎么她都觉得这么委屈呢!

毕竟敢情这种事儿不能勉强。

终究人家喜欢的是谢玉,不是她。

谢玉扬唇,转身离开校场。

就在谢玉转身的同时,马背上的姜晟看到了她。

姜晟拧眉,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嘶鸣,转眼到了谢玉身后。

谢玉两侧的兵士散开,谢玉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来了人。

马蹄声突然靠近。

是姜晟?

谢玉转头,身后姜晟背对着日头,不管是头顶上还是身后都是金灿灿的亮眼,亮眼到谢玉几乎看不到姜晟脸上的神色。

“上马。”姜晟道。

谢玉:“?”

“走。”姜晟又说了句,策马转身。

姜十八后面牵着一匹马过来,双手奉上缰绳。

谢玉微微颔首,接过缰绳,上马。

姜晟在前面,谢玉在后面,后面跟随着一众护卫,往军营扎寨不远的林子方向冲过去。

那片林子原本是冬城镇守等官员最喜欢的消遣之处,林中鹿兔豺狼不在少数,只是现在大抵只剩下兔子之余。

姜晟谢玉等人都拎着弓,在旁人看来四公子和监军大人去狩猎了,但实际上谢玉什么也没猎。

姜晟在前面,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谢玉跟在后面,也没说话。

明摆着姜晟还在生气。

她也在生气。

她是骗了他,可关系江州谢氏的生死存亡。

谁让他喜欢谢玉,不喜欢女子的!!

所以也称不上是她骗他。

退一万步说,她是坏了他的心情,可她也是为了他好。

前面的马蹄声停下,姜晟回头。

谢玉抬眸,四目相对。

姜晟目光平静,谢玉也毫不示弱的平和。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林中寂静的只有鸟鸣。

四周跟随的护卫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姜晟看了眼,策马往谢玉身前走过来。

白露和先前一样喜欢在谢玉身边闻来闻去。只是谢玉身下的马脚下后退着,不知道是躲闪还是胆子小。

白露晃了晃脑袋,探头啃谢玉的衣袍。

谢玉看向白露,嘴角微微的弯了下,下一刻又收敛起来,快的好像刚才姜晟看到的只是错觉。

姜晟嘴角抿起,对谢玉伸手。

男子的手突兀出现在眼前。

谢玉再抬眸。

姜晟看着她,还是手掌向上索要的举动。

谢玉目光不变,表示不解。

姜晟脸色沉下来。

谢玉还是茫然的神色。

姜晟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把拉过谢玉手中的缰绳。

谢玉诧异。

姜晟看了她一眼,转身驳马,拉着她的马儿的缰绳继续前行。

谢玉的马乖顺的跟着走。

谢玉呵呵了几声。

牵就牵着吧,她还省心了呢!

谢玉闭上眼睛。

姜晟在前面牵着马,没一会儿身后传来微沉的呼吸。

姜晟回头,眼角微抖。

谢玉竟骑在马上睡了。

哈,哈,哈!

姜晟吐了口气,牵着马走的更慢。

四周围两人的护卫兵甲距离两人更远了一些。

这两位,显然不对劲啊!

**

军营之中不便沐浴,谢玉在营帐中只简单的洗了把脸。

这回嬷嬷没有跟来,前几天月事刚过去,正是她精神抖擞的时候。

前面就是冬城,暂时没有交战的意向,她也不用去见汉王和大元帅,只要把后勤的事情办好,她这个监军就名副其实。

谢玉正梳笼着头发,营帐外谢二道:“大人,四公子到了。”

他来干嘛!

谢玉轻嗤,手里头快速的把头发扎成马尾。

“请!”谢玉道。

“是。”

不过几息,姜晟走了进来。

姜晟也是洗漱过了,身上还有淡淡的熏香,熏香的味道是谢玉所熟悉的,摇曳的灯火下,姜晟本来就俊美的面庞几若有倾城之色。

谢玉看了眼就垂下眸子,抬手示意了请坐。

姜晟顺势的坐下来。

谢玉坐到对面,吕二端上茶水待客,茶盏落放,谢玉也才看到了姜晟手中拿着的书册。

姜晟拿着书到她这里来干嘛?

谢玉讶异,但随后谢玉就知道了,姜晟翻开书页,开始看书。

谢玉:“……”

还真是有意思。

谢玉咬了咬牙,也翻开文案开始看,砚台里的墨是早就备好的,只要稍稍的研磨几下就能写,谢玉开始办公。

屋内安静若斯,唯有翻动书册和笔墨落纸的声音。

外面谢玉的护卫和姜晟的护卫彼此对视了眼,不由往外挪了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军帐里面有点儿冷。

不远处的军帐外,汉王遥遥的看着这边。

旁边大元帅姜维瞧见汉王的视线,晃着步子过来:“王爷,四公子在监军那边?”

汉王扭头,目光不善。

姜维被汉王看的嘴角微抽:“额,这军中又没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忙什么,我去看看。”

姜维赶紧的往谢玉军帐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道:“王爷去吗?”

“不去。”汉王冷声。

“……”

姜维脖子缩了下,刚才汗毛都倒立了。

谢玉没想到大元帅会突然到来,起身相迎。

姜晟也收了书。

姜维看着帐子里对面摆着的书籍文案,还有空气中飘过的淡淡墨香,揉了揉鼻子。

“刚才谢大人和四公子在忙?”姜维问。

“还有公务未完。”谢玉道。

“在看书。”姜晟道。

“哦,没事儿,我也就是随便的走走,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姜维道。

“那就怠慢了。”谢玉道。

姜晟拱了拱手。

然后姜维在旁边慢悠悠的喝茶吃点心,眼瞧着谢玉和姜晟各忙各的。

谢玉心无旁骛。

姜晟心无二用。

没一会儿姜维就觉得自己碍眼。

帐子里就是他喝茶吃点心的动静。

尼玛敢情声音还挺大。

姜维待不下去了。

“咳,你们忙啊!”

姜维不管谢玉姜晟在后面说什么,几乎是拍着屁股往外跑。

外头早没了汉王的身影,姜维骂骂咧咧的掀开自己军帐,抬眼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姜枫,姜维吓了一跳。

“王爷?”姜维。

“如何了?”姜枫。

姜维长长吐了口气,一口气把下面的人端上来的茶喝了个干净。

“怪。”姜维。

“哪里怪?”姜枫。

姜维挠着头:“说不出来。”

姜枫瞥过去:“争执?”

“不像。”姜维道。

“冲突?”姜枫。

“有点儿像。”姜维一拍大腿,“就像是战时整兵,不打就是不打,一打就是厉害的。”

“好!”姜枫拍案,嘴角咧开,在姜维的眼里就像是开了花。

姜维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看热闹看的这么开心?

“王爷,您这是……”

“好了,时候不早,我回了。”姜枫起身,拍了拍姜维,“明儿还要和飞戎交涉,这事儿你干不来,叫上谢监军吧。”

姜维愣愣:“昨儿王爷不是还说文官碍事吗?”

“嘴皮子上的事儿还是文官来的利索。”姜枫说着话,人已经走了。

姜枫在后面挠头嘟囔:“这是要跟儿子抢人呢?”

**

谢玉的军帐中,大元帅走了。

姜晟放下了书。

谢玉笔下也慢下来。

谢玉能感觉到对面姜晟的视线,但她停下来绝不是因为他,而是她的公务已经忙的差不多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有些人在的确会让人事半功倍。

只是他来她这边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说话只是看书?哈,他的帐子里不能看?

谢玉笔下迟疑片刻,还是很快写完了,放下笔,遂长舒气息,看向姜晟。

姜晟看向谢玉,目带询问:有事?

谢玉:“……”

哈,还真有意思!

谢玉起身,索性把这张桌案让出来。

你不是看书吗?

好好看啊!

谢玉冲着外面喊了声:“挂纸。”

“是!”

外面的谢二吕二过来,在军帐壁上挂上一张白纸。

谢玉站在纸前,换了大笔,上面挥墨。

姜晟看着谢玉的背影,嘴角轻轻的勾了勾,但随着谢玉笔下字痕清晰,姜晟的嘴角抽动再抽动。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谢玉的字力透纸背,龙飞凤舞,上面的几个“死”字最为入木三分,更是刺激的姜晟的眼角都跳了下。

谢玉感觉到姜晟走过来,笔下更顺畅流利。

看那老鼠有张皮,却见有人没威仪。却见有人没威仪,为何还活不倒毙!

看那老鼠有牙齿,却见有人无廉耻。却见有人无廉耻,活着不死等何时!

看那老鼠有肢体,却见有人不懂礼。却见有人不懂礼,何不赶快就断气!

哈,痛快!

“骂的可痛快?”姜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玉颔首:“当然。”

姜晟伸手,从谢玉背后揽过来,把谢玉揽到怀里。

“我错了,可好?”姜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