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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傅料定皇帝根本不知道他在仙魔阵的事,太素圣地是天宗圣地,高手如云,岂是耳目随随便便就能够入侵的,除非皇帝亲自冒险探听虚实,可谢傅料定他不会冒险,也不会这么做,也不知道皇帝在仙魔阵受的伤好了没有。

“朕问你,你据实回答就是,至于朕知道多少与你无关。”

谢傅应道:“臣请青华仙真指点迷津。”

皇帝冷声:“朕传你的是密旨,你竟敢将此事泄露出去!”

“臣并未直言,只是旁敲侧问。”

“问什么?”

“问天师令的重要性,还问如果天师令落入旁人手中,道门又当如此处之。”

“那青华仙真怎么说?”

“道门上下必定齐心协力夺回天师令,不死不休!”

谢傅这话其实也在情理之中,道门为了拿到天师令,付出多大的代价啊,岂能沦落他人之人,便是丢失也是不可饶恕。

皇帝冷笑:“谢傅,别忘了青华仙真是朕亲封的至高无上大国师,朕随时都可以找青华仙真对质。”

谢傅心中莞尔,在她眼中,你这个皇帝只是个外人,随时欢迎你去对质,我不让她见你,就算你是当今天子,也见不到她。

嘴上从容:“陛下如果不信,可以随时找青华仙真对质。”

“谅你也不敢骗朕,你这些天就做了这点事。”

“不止,微臣还打探鬼后的下落。”

皇帝眼睛一亮:“结果呢?”

“鬼后凭空消失,这个人好像不存在一样。”

皇帝当场怒斥:“一派胡言,谢傅,别以为朕不知道,这天师令本来在你手上,是你交给鬼后的。”

“是微臣将天师令交给鬼后。”

皇帝声音冷如骨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天师令本来就是道门之物,微臣岂有强取豪夺之理,自然归还道门之人,再者说了,微臣也是奉陛下之命入仙魔阵协助道门破阵取天师令。”

皇帝一时之间无以反驳,过了一会方才问道:“为什么偏偏交给鬼后这个身份不明之人?”

谢傅淡声:“古城之内,鬼后为保天下太平,以己之躯困住上古恶灵,这份大仁大义让微臣钦佩不已,道门之中难保没有鬼魅魍魉,天师令自然要交给一个可信之人手中。”

皇帝冷笑:“好一个可信之人,难保你与她没有干系。”

他千思百想都想不到鬼后底细来历,在仙魔阵内就谢傅与鬼后走的最近,实在让他怀疑。

“当然有干系了。”

皇帝哦的一声,只听谢傅沉声:“志同道合之士!”

皇帝脸容一黑:“你!”

鬼后在仙魔阵内偷袭他,害他痛失天师令,一切前功尽弃,骤听这话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旋又恢复常色:“谢傅,别忘了你为谁尽职为谁尽忠。”

谢傅也不知道是不是怼上瘾了:“微臣当然知道,微臣身为大观国的臣子,自然是为这天下苍生尽职,为这大观国的黎明百姓尽忠,道门统一,国内安平,外敌也不敢侵犯。”

这话说着没错,但皇帝听起来却十分不悦。

谢傅知道皇帝不喜欢听,他偏偏要说,反正今日他拿定主意要扮演一名敢谏策君王的直臣:“我知道陛下不喜欢谢傅这个的臣子。”

皇帝露出杀机:“朕何止不喜欢你,朕简直就是斩了你,从来没有人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谢傅以退为进:“既然陛下不喜欢微臣,微臣性子直也受不了这官场的条条框框,还请陛下准臣辞官。”

皇帝闻言一愣,完全想不到谢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多少人拼搏一辈子也爬不到他今日的地位,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位极人臣,说不要就不要。

眯眼看向谢傅,以他擅察人心,仍看不透此子底细,脑子里回映起此子在仙魔阵内的种种行径,这才对他刚才之言没有怀疑。

严格说来,这样的臣子是江山社稷之福,只可惜他现在不需要这种,他要的是权利巅峰,真真正正做到一家言堂,没有人可以压在他的头上。

况且,此子的存在挡到他的路了,非铲除不可。

嘴上淡淡说道:“你以为这官相当就当,想辞就辞。”

谢傅不语,给皇帝一个台阶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帝王之尊,也不好将他逼得太紧。

过了一会之后,皇帝才开口说道:“这天师令既是你交给鬼后的,朕现在要求你拿回来。”

谢傅应道:“微臣不是道门中人,没有理由去讨这天师令,也没有资格去拿这天师令。”

皇帝冷哼:“别以为朕不知道,道门众人早就有意让你来当这个道门门主,只要你想拿到天师令,并非难事。”

谢傅故意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当这个道门门主?”

皇帝一下子被谢傅杀个措手不及,额的一声,沉吟道:“有何不可。”

“微臣不想当这个道门门主。”

皇帝认为谢傅这倒是大实话,如果谢傅有心成为道门门主,鬼后哪有机会,嘴上说道:“当不当,等你拿到天师令再说。”

“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指点。”

“说。”

“朝廷跟道门八竿子打不着,陛下为何非要拿这天师令呢?”

皇帝训斥:“谁跟你说八竿子打不着,如今道门三宗归一,那是华夏大地第一武道力量,便是蓬莱仙门也要退避三舍,如果这股武道力量能够为朕所用,不知胜过神武阁多少倍。”

说着目光如刀看向谢傅:“记得朕跟你说过吗?朕要将蓬莱仙门推下神坛,朕是天子,朕才是这天下的神。”

“陛下……”谢傅欲言又止,只觉是在演戏,如今蒙混过去,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皇帝却道:“说!”

“陛下,道门都一群心高气傲的方外之士,不比一般贩夫走卒,如果他们心里不服,拿到这天师令,非但掌控不了他们,反而会引起祸端。”

“朕自会安排,你将天师令取来就是。”

“微臣尽力而为,微臣先行告退。”

皇帝看着谢傅背影,能够感觉到谢傅不肯卖力办好此事,今日见谢傅本来就是为了试探,如果谢傅能顺自己的心意拿到天师令,那最好不过。

若是软的不吃,那他只好来硬的。

突然开声喊住:“谢傅!”

谢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陛下还有何吩咐?”

皇帝徐步朝谢傅走去,来到谢傅跟前方才淡淡说道:“最近宫里出了点事,听说了吗?”

谢傅心头一颤,他本来就想探探皇帝的口风,只是实在找不到机会开口,轻声询问:“陛下指的是?”

皇帝直言:“太子和皇后银乱后宫的事。”

谢傅只是点了下头,没有言语。

“你怎么不说话?”

“这种事,微臣不敢妄言。”

“那朕现在问你,此事有几分可信?”

“陛下与皇后娘娘二十年的夫妻,想必心中有数。”

皇帝微微一笑:“我虽与皇后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说实话朕并不了解她,朕也不想花精力去了解她,朕一直都只是把她当做大观国国泰民安的镇海神针,倒是你或许比朕更了解她。”

谢傅心中暗忖,这老东西又在试探我,试探我与伊蓝发展在哪一步了。

他想装傻,可装傻的话如何说的出口,难不成询问为何没有夫妻之实。

皇帝见谢傅久久不语,主动说道:“你定以为朕年老不举。”

谢傅连忙拱手说道:“微臣不敢!”

皇帝抬手淡道:“皇后贵为吉祥天女,是菩萨之身。”

谢傅疑惑:“菩萨之身?”

“伊蓝没跟你讲吗?”

谢傅摇头。

皇帝主动解释:“菩萨之身无男女之别,亦无法与男人欢好。”

谢傅趁机说道:“那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之间不就是被人给冤枉的。”

“伊蓝自然是冤枉的,不过太子可就未必。”

谢傅轻询:“哪?”

皇帝道:“旁人却是不知此等内情,两人也被人捉个正着,已落人口实。”说着看向谢傅:“谢傅,你说朕该如此处置此事?”

“还请陛下指点。”

皇帝笑道:“朕问你,你倒反过来问朕。”嘴上提醒道:“此事是被齐王捉个正着。”

谢傅依然三缄其口,只听皇帝继续道:“不管如何,这件事太子让我太失望了,倒是齐王让我重新刮目相看。”

皇帝这句话蕴含着很大的信息,或许他心里比较都清楚,这场政治斗争,也是两位皇子实力与能力的较量,无疑太子输了,齐王赢了。

谢傅依然谨慎言语,这件事他了解再多,也不想讲。

“好了,这件事迟早都会尘埃落定,眼下有一件事困扰着我,这些日子皇后滴水未进,你帮朕去劝劝她。”

皇帝说完转身离开,在不远处的候着的高公公走了过来:“谢大人,老奴来为你领路。”

……

内阁钦天监有一座摘星楼,共四十九层,每层楼高一丈不多不少,所以这座摘星楼共四十九丈。

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四十九缺一五十大衍,这一便留与人摘星。

每当清晨雾浓之时,楼高如直插云霄,实则离云端还远,更别说摘星。

这摘星并非举手去摘,而是用眼摘星,观天象而洞地机。

在第四十九层之上,有一青衫素裙女子正在抚琴,此处楼高无遮,风大,女子一身白衣飘飞宛如团雪翻滚,奇的是她的一头乌发却披背凝静,连一个发丝荡漾都没有,静如雕石。

她端坐在琴桌前,姿态美得没有笔墨可以形容,随着十指纤纤轻拨琴弦,每根琴弦震颤便化作浓烈而又实质的琴音,强可达云霄破裂云臆,柔若水雪飘降落地温润万物。

此等天籁之音,若是有人旁听,定要心神震撼。

却是有人旁听,除秋如意闭眸沉浸于这天籁琴音,对弈两人却专注于黑白棋盘,缓缓落子。

一曲完,秋如意方才睁眸,心中却依然音韵缭绕,好个云弱水,此等仙音普天之下怕只有他能比拟。

忽地莞尔一笑,云弱水是仙人仙音,他却是凡人仙音,理应更胜一筹。

美眸轻轻朝这位女相男身有着菩萨之姿的男子望去,看着这张清丽得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雌性之容。

云弱水虽然闭眸,却知道秋如意在注视着他,出声问道:“秋大家,你乃琴乐大家,不知道我这蓬莱之音如何?”

秋如意应道:“这蓬莱之音在凡俗之地却可以排个天下第二。”

云弱水面朝秋如意,一双莲花唇微微一翘:“不知道这天下第一是谁?”

听说云弱水从不睁开眼睛,此刻秋如意却无法看到他的眼神,想来应是有几分好奇吧,笑着应道:“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无名之辈。”

云弱水道:“能识的秋大家,应该不算是无名之辈。”

秋如意嫣然一笑:“我偏偏好结交无名之辈,世上有名之士多是沽名钓誉,亦为名声所累,唯有那大隐隐于市的高洁之士,方有不为名利所染的清澈。”

云弱水道:“说的我都好奇了,想结识一番。”

“云门主名震天下,我却不想将他介绍给云门主认识,免得他也为名利所累。”

“我只是想听听他天下第一的乐音。”

秋如意笑道:“云门主是世外仙士,也有着争强好胜之心?”

“人之所以是人,便是有一颗争之心,争名争利,争生争志,争是争非,说不争者皆是自欺欺人,我也是人,自存争心,若我不争,秋大家此刻也见不到我了。”

这时秋如意身边的中年儒士额的一声,秋如意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之上,一瞥之下却是暗暗吃惊,下的好快啊,她只听一曲,这盘棋已经从布局到一争输赢。

她的棋艺是师傅所授,已无敌手,她亦认为天下已经无人能与师傅在棋盘上争长短,连接近者都没有,因为师傅下的是仙棋。

朝对面一袭白袍,白发长须宛如活神仙的道人望去,萨来仪怕是已天人化境。

中年儒士问道:“如意,你说接下来这一子,为师应该怎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