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返回林家旧宅,大厅竟有客到,一名年龄越四十左右的男人,一身锦衣玉裘。
小玉儿端坐主位,阿保站在一旁,一脸严阵以待,氛围有些古怪,似来者不善。
看见谢傅回来,小玉儿和男人同时站起,未等小玉儿开口,男人微笑着向谢傅点头致意。
谢傅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对方这一举止就赢得他许些好感,一个谦逊有礼的人,不是大奸大恶,就是温文尔雅。
小玉儿说道:“爷,这是马家大子马武仁。”
谢傅哦的一声,正视眼前的马家大子一眼,马家父子几乎尽命丧他手,这马家大子不怕死,竟敢主动送上门来。
马武仁只觉生死在谢傅的拿捏之中,目光却是不惧的与谢傅对视者。
谢傅笑了笑,收回身上的逼人气势,走到正中主位,小玉儿立即站起让开位置,像个奴婢一般的站在一旁去。
谢傅坐了下来,笑道:“马大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送礼。”
马武仁说着双手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躬身奉上。
小玉儿正要伸手去接,谢傅却先一步接过锦盒,当场打开一看,锦盒内却是一卷黄金帛书。
小玉儿啊的惊呼一声,谢傅扭头望去,小玉儿激动说道:“这是我林家家传秘籍《金锻造秘籍》上部。”
谢傅一笑,这是打算献宝投诚,保住自己一条性命,这马家大子倒是挺识相的:“马大公子,你这时何意?”
“这《金锻造秘籍》上部本为林家之物,现在物归原主。”
谢傅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人家的东西,早干什么去了。”
“先生,家父安在,我为人子,哪里做的了家父的主,现在家父去世,我才有资格拿出这东西归还。”
看来这马武仁已经知道清风观发生的事,谢傅笑道:“马大公子,你是想拿这东西来换自己一命吗?”
马武仁笑道:“我竟敢独自一人过来,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谢傅看向小玉儿,问道:“小玉儿,你说这东西收还是不收?”
收就是代表还有商榷的余地,不收嘛,把人杀了,东西依然能拿到手。
小玉儿一脸犹豫:“爷,由你做主。”
谢傅将盒子合上递回:“拿着吧,我自会亲自到贵府取回。”
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的马武仁终于露出惊色,卑躬拱手:“先生,可先否听我一言,再考虑收不收。”
“你说。”
“武仁愿为国出力,替先生你打造兵器铠甲,”
未等谢傅应话,小玉儿就抢先说道:“何须靠你,我林家自会为爷打造兵器铠甲。”
谢傅笑道:“马大公子,听见没有,用不着你。”
马武仁说道:“林小姐,你林家虽然同是剑城神锻世家,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物是人非,单凭你一人如何锻造兵器铠甲。”
小玉儿冷笑:“这个不用你关心,等我将你们马家灭门,把所有的东西夺回来,那些人自然会依附到我林家。”
马武仁沉声:“就凭你一个弱流女子。”
这是谢傅笑道:“不错,将马家灭门,不就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夺回来。”
“眼前战事紧急,等林家……”
马武仁说着突然扼住,沉吟许久方才看向小玉儿,朗声:“林小姐,你是否还记得你那日是如何从马家逃出生天?”
小玉儿表情一讶:“难道是你?”
马武仁撸起自己左臂衣袖,手臂之上一道长长的伤疤。
看着马武仁手臂上那道伤疤,小玉儿脸上的惊讶之色慢慢转变为纠结为难。
马武仁笑道:“林小姐,你不必纠结,我是马家人,我也有罪,等我将话说完,我马武仁这条命,任由马小姐处置。”
谢傅大概也知道怎么回来,想来是这马武仁暗中施以援手,小玉儿才得以从林家逃窜,且听他想说什么,再做处置:“马武仁,你说吧。”
马武仁开口便是惊雷:“这些年我马家一直暗中为北狄打造兵器铠甲。”
谢傅脸色立即阴沉起来,马武仁看了谢傅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当年我父亲为了暗中替北狄打造明光铠,方才会打林家的主意,为了获得林家家传秘籍,最终才会不惜影响代价将林家灭门。”
再次听到林家被灭门的时,小玉儿不由浑身颤抖,却忍不住没有开口打断。
谢傅沉声:“马武仁,你说这番话该不是想将你马家犯下的罪行都推倒北狄身上。”
“先生有所不知,一些高级铠甲只能通过苏家拍卖会售卖出去,像明光铠,北狄根本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活得,所有北狄才会让我马家暗中打造。”
这些事谢傅不是很清楚,扭头看向小玉儿,小玉儿点了点头。
“身为人子,我也常常劝说家父,反而惹得家父对我反感,故意冷落,渐渐的,我这个马家大公子在马家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谢傅冷声:“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此事公布于众?”
马武仁苦笑:“先生,你也为人子。我身为人子,所能做的就是劝诫,如何能做出……”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话锋一转:“还请先生体谅我身为人子的苦衷。”
正所谓亲亲相隐,尤其是父母血亲,即使他们有过失,也不忍苛刻追究,兴师问罪,这才是符合人之常情的恻隐之心。
大义灭亲说的容易,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他谢傅也未必能够做到,嘴上淡道:“你继续说。”
“后来北狄在我马家暗植势力,很多事情连我父亲也无法做主,我这个在马家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的大公子更是无能为力,我也曾想过将此事公之于众,可未必有人信我,只怕会惹来更大灾祸,让北狄有所警觉。”
“警觉?”
马武仁点头:“我虽无能为力,却也没有无动于衷,暗中收集马家与北狄的人员交易往来,以及北狄安插在马家、剑城的势力。”
说着从衣怀内取出一本书簿:“这是北狄安插在剑城势力的地点和名单,还有将兵器铠甲运送回北狄的路线以及接洽人员,先生可以将其一网打尽,扫清剑城污浊,还剑城一片清朗。”
谢傅伸手接过书簿:“你想用这本名册换自己一条命?”
“武仁还想为国出力,弥补父亲兄弟罪过,如果该死,我也坦然受死。”
“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儿,罪不及父母,你既无作恶……”
谢傅说着扼住,扭头看向小玉儿,小玉儿点了点头,她没有理由杀马武仁,更何况马武仁还救过她。
谢傅这才继续说道:“我自然无杀你的道理。”
“先生,武仁还有一个请求。”
“说。”
“我想为父亲兄弟办丧置立灵牌。”
“准了。”
“先生,那打造兵器铠甲的事?”
“这个我不懂,你与小玉儿商量。”
谢傅说着,当场打开书薄,翻阅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这么多的地点,这么多的人员,还有从剑城到北狄一路上的接洽据点……
想来也是,北狄毕竟秘密在剑城经营多年,早就根深蒂固,既要连根拔起又避免打草惊蛇,只怕要大费周章。
他此次单人匆匆来剑城,根本没想到还要处理这样的事,凌萝要是在身边就好了……
“我自然无杀你的道理。”
“先生,武仁还有一个请求。”
“说。”
“我想为父亲兄弟办丧置立灵牌。”
“准了。”
“先生,那打造兵器铠甲的事?”
“这个我不懂,你与小玉儿商量。”
谢傅说着,当场打开书薄,翻阅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这么多的地点,这么多的人员,还有从剑城到北狄一路上的接洽据点……
想来也是,北狄毕竟秘密在剑城经营多年,早就根深蒂固,既要连根拔起又避免打草惊蛇,只怕要大费周章。
他此次单人匆匆来剑城,根本没想到还要处理这样的事,凌萝要是在身边就好了……
马武仁这边看向小玉儿,久久不知道怎么打开话茬,小玉儿却扭过头去,避开与马武仁目光对视,尽管他救过自己姓名,他姓马,终究是心头的一根刺。
马武仁轻轻说道:“林小姐,你可还记得,你十六岁那年春天泛舟烟霞湖,在湖中央有人与你隔船对诗?”
小玉儿吃惊的看向马武仁,许久之后方才轻轻开口:“倘问广寒忧乐事……”
马武仁应话:“三江春水亦衔悲。”
“你是春水公子?”
事隔十年,小玉儿一口就念出这个称呼,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情窦初开,十分思念一个人,这也是她少女时美丽的梦。
马武仁点了点头,小玉儿一脸责问:“当年你为何失约?”
马武仁黯然说道:“那时我已有妻室,当日对你一见钟情,爱慕你的才情,一时情动就答应了你,事后冷静下来,我有妻,你未嫁,且我年长两倍于你,你我之间没有可能,也就……也就失约。”
小玉儿十分气愤,大声责备:“你可知你毁了一个少女美丽的梦!我每日都在烟霞湖等你,从春天等到夏天,从夏天等到秋天,足足等了你半年。你这个骗子!”
马武仁低下头去:“已知结局,长痛不如短痛。”
“那时隔十年,你为何还旧事重提?”
“我知道你对马武仁心存芥蒂,但是你清楚春水公子为人,不是吗?”
“你……你……你们男人都是自私自利之徒,你此时说出来,至我于何境地。”
“林小姐,我的妻子已经病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娶你为妻。”
小玉儿一愣之后,大声说道:“你痴心妄想,我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林玉成。”
马武仁竟去紧紧捉住小玉儿的手:“我不在乎!”
“与我何干!”
小玉儿狠狠甩开马武仁的手,用力过猛竟啪的一声打到谢傅脸上。
正全神贯注翻阅书薄的谢傅被打的回过神来,看着两人纠纠缠缠,没好气道:“干什么你们?”
小玉儿小手连忙给谢傅揉起脸颊,柔声说道:“爷,我不是有心的。”
谢傅哦的一声,马武仁看见小玉儿对谢傅一副亲昵样子,表情有些古怪,小玉儿敏锐察觉到,柔声柔气说道:“爷,刚才没打疼你吧。”
人竟挨贴过来,对着谢傅的脸又是轻揉又是呵气,十分心疼的样子。
谢傅疑惑:“小玉儿,你干什么?”
“爷,心疼你啊。”
谢傅看向马武仁:“怎么突然间你们变得奇奇怪怪的?”
他刚才专注于翻阅书薄,根本没有留心两人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谈不妥的。”
小玉儿应道:“是!我不想跟马武仁合作。”
“那你想怎么样啊?”
“我……我想杀你他!”
马武仁豪迈说道:“林小姐,若是杀了我能让你解恨,现在就请你动手,我马武仁若是躲闪一下,就是锤子!”
“哼,你以为我不敢!”小玉儿嘴上虽然如是说着,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那就请吧。”
谢傅呵斥:“好了,怎么突然间变成一对冤家似的。”
小玉儿辩解:“谁跟他是冤家,我跟他是仇家!”
谢傅沉声:“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小玉儿,我要兵器铠甲,你别误我的事!”
然后又对着马武仁说道:“马武仁,你给我哄好小玉儿!”
马武仁愣了一下之后,应道:“好。”
谢说完拿着书薄就离开,小玉儿喊道:“爷,你去哪里,我跟你去。”
“你先办好我交代的事再说。”
谢傅第一时间找到李徽容,李徽容端坐于桌前正在凝神作画,谢傅看着她一袭雅致男装,公子白玉无双形象,心中怪怪的,感觉就像曾经跟一个男人……
不得不说李徽容穿上男装的时候真的让他感觉就是个男人,你绝不会对她胡思乱想,甚至过多的肢体接触都有心里抵触。
可是那夜她女装模样,妈呀,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不能自以,实在窝囊。
他实在想不通同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迥异风格。
李徽容并没有看他:“来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