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
戎鑫看着女子骤然沉下的眼睛,有点犯哆嗦,明明是一张温和的脸,可面无情绪时会让人感到害怕。
戎鑫连忙点头,“好。”
此时是在一处郊外,明琅在酒会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她虽然是顾沉的妻子,可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顾沉对温涟涟情根深重,所以没几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眼前的男子名叫戎鑫,这张脸放出去估计挺多人都能认出来的,正是现在正火热举办的全国绘画大赛中万众瞩目的选手之一。
独特致郁的绘画风格和大胆巧妙的色彩光影运用,在众多作品中独树一帜,他画出来的作品,一旦将目光放在上面就会被吸引住,再也无法移开。
就是有着这样几乎令人恐惧的魔力。
看着一张张这样的画作,仿佛被执笔人牵扯进了他所体会到的绝望悲伤的世界。
虽然这种体会确实不太美妙,可身临其境令人惊叹的魔力依旧让他在比赛中获得了不错的名次。
最后一场比赛在半个月后。
明琅拉开车门进去,将油门踩到了底。
毛团子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冰冷冷的模样。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慢点啊啊啊啊!】
明琅烦躁,“很吵。”
【……】
推开客厅的门。
里面静悄悄的,一片狼藉。
泛着冷光的玻璃碎片,残破的花枝,混着血迹的烟灰缸,目光从这些浮过,便是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少年。
他白色西装上的血渍格外醒目,凌乱垂着的发遮挡他的眉眼,精致漂亮的下半张脸在暗淡的光线中苍白如纸。
明琅握着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踩着高跟鞋缓缓过去。
“江阙。”
“江阙……”
有一道声音,在遥远又贴近的地方响起。
顾禹疏浓密的睫毛似蝶翼般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视界里拉扯出长线的模糊的白色的光点,她的脸在光里缓缓变得清晰。
“顾禹疏。”明琅唇间抿出一条僵直的直线,瞳孔里是不透光的深黑。
顾禹疏微微抬起头,额头传了一阵钝痛,瞳孔涣散又空洞,“你叫我什么?”
明琅眉头皱了一下。
几秒后。
明琅伸手捧住顾禹疏的脸,温暖的手,冰凉的脸,触碰着的柔软仿佛要化在手心中。
明琅心底升腾起某种不可控的情绪,蹂躏,摧毁,抓紧。
她指尖上带着重重的力道,矛盾的带着怜惜,擦掉少年唇角的血。
他趴在地上,抬着头,发丝沾着血湿润地垂在额前,精致漂亮的脸,黑暗空洞的眼睛,宛如一碰就会破碎,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你说过会对自己细心一点,可是你又受伤了。”
顾禹疏迷茫地眨了下眼,“我不知道……”
“我没办法看着他伤害自己,就像……像被操控一样,习惯了让他通过伤害我,从而有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明琅怜惜地摸着他的脸,“是他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
“……这重要吗?”顾禹疏和明琅对视着,一呼一吸间都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四周的黑暗将他们包裹起来,黑暗之外,似乎整个世界的化作了虚无,只存在着他们两个。
顾禹疏顿了顿,“……以前是我离不开他,但现在不会了。”
“是吗?”
身体冰冷又无力,顾禹疏眼前一阵阵发黑,隔着虚晃昏暗的光线,看着明琅那张渐渐有些模糊的脸,“嗯。”
眼睛即将无力合上时,脸上传来一阵疼痛。
顾禹疏被迫清醒了一瞬间。
明琅用力捏了下他的脸,“上次可能是我没讲明白,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从一开始,我来华文当老师,第一次在樱花林见到你和顾沉,都不是意外,我是蓄谋而来,我是有目的的,而顾沉,下半辈子都会生不如死的活着,你准备好,接受这个结果了吗?”
准备好了啊,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顾沉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不过一开始,他是被他牵引着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所以守护那个病态扭曲又可怜的男人成了他唯一坚持下来的理由。
但现在有了她,顾沉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禹疏迟钝地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抓住明琅的裙子,涣散的瞳孔外睫毛轻缓一颤一颤的,最后闭上了眼,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嗓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明琅,我很冷,身上很疼,你抱抱我。”
他就这样靠着她,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明琅单膝跪着,维持这个姿势好久好久,直到身体都有些发僵,才在黑暗中抬起了手,温柔而充满怜惜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她踢掉高跟鞋,将少年打横抱起去了楼上。
直到少年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毛团子激动了,【明琅你要做什么?你这么看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男子不太好吧,你好歹是在女尊生活过的,不会不知道这样是要负责的吧?】
“我知道。”明琅站在床边,把人剥干净后,累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她在酒会上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灌了好几杯酒,这具身体明显对酒精很不适应。
身体很热,心跳很快,血液在躁动,不怎么喝酒的明琅将这些归结为酒精作祟。
明琅直勾勾地看着少年漂亮白皙的身体,瞳孔中蔓延一片沉沉的殷红。
少年身体上没什么伤,只有肩膀上有一块青紫,其他大部分的伤都在脸上和额头。
明琅给他处理了伤口,将被子给他盖好。
其实之后该回房间的,但做完这一切,明琅定定站在床边不动,垂眸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少年。
脚底仿佛和地面粘在了一起,迈不开腿。
毛团子从现场的气氛和明琅的眼神中察觉不对。
识趣地匿了。
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声,【你放心我什么都看不到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明琅不屑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毛团子走后。
明琅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少年脸上,看得久了,眼中的痴缠和炙热逐渐开始暴露,随后一只膝盖抬起,压在了床上。
倾身,一个吻落在了少年唇角。
触碰他的那一瞬间,就像焚焚烈火撞入一片甘霖,渴望、贪婪,从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情绪,就这样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