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疏抱着膝盖,坐在天台上,听到来到身边的脚步声,轻轻地道:“顾沉有病,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对吧?”
明琅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认真点头,“嗯,他脑子有病。”
顾禹疏转头看明琅,她背后是澄澈的蓝天,大朵大朵的云浮在上面,洁白柔软。
女生唇红齿白,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衬着身后明净的天空,莫名有种治愈的感觉。
顾禹疏转头望过远方,浅浅笑了笑。
顾沉是个偏执狂,爱的极端占有,温涟涟虽然觉得压抑,但还尚且能够忍受。
直到婚后几年,她意外怀上了顾禹疏。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出生在这种压抑又不自由的环境,尤其,顾沉不允许温涟涟生命中出现另外重要的存在,他看着温涟涟的肚子的眼神总是很不善。
温涟涟开始试图改变顾沉,但总是失败,直到生下顾禹疏,顾沉的病态占有,她产后的身体状况,让她得了抑郁症。
温涟涟开始厌恶自身,也厌恶顾沉,甚至厌恶自己刚生下的孩子。
对顾沉冷漠抵触的态度让顾沉无法忍受,所以矛盾发生的更加频繁激烈。
就在某一夜,温涟涟再也承受不住,大半夜驱车而逃,顾沉在后面追她,他们出了车祸。
温涟涟死了,顾沉伤了腿,无法再站立行走。
温涟涟的死亡对顾沉的打击很大,她死后,他在家里一年闭门不出,直到一年后公司发生了件棘手的事,他才开始在大家面前露面。
他就这么行尸走肉的活着,直到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和温涟涟很像的女生。
一切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发生了。
他一开始只在那些女孩身上看得到温涟涟的影子,而她们和温涟涟的区别,他能够完全忽略。
直到随着时间相处,那些女孩和温涟涟截然不同的爱好,口味,性格,脾气,赤裸裸的扒开在顾沉眼前。
她们和温涟涟的区别越来越大,在她们身上,越来越看不到温涟涟的影子。
顾沉总是会在那个时候陷入暴怒的状态,满脑子都是——‘这根本不是他的涟涟,为什么要待在他身边碍眼?’,然后那些无辜的女孩就会被他无情杀害。
唐妁是和温涟涟最像的一个,甚至爱好,说话的神态,听到同一句话的反应,都有高重合度的相似。
所以顾沉甚至丧心病狂地把她娶回了家。
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
顾沉不愿意待在医院里,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又回到了顾家。
明天就是全国绘画大赛的最后一场。
夜里,楼上的书房忽然传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这熟悉的动静——顾沉又在砸东西了。
明琅和顾禹疏坐在餐厅,正在吃夜宵。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明琅觉得烦躁,皱眉。
顾禹疏则是在想,他又怎么了?
顾禹疏放下筷子,准备起身,“我上去看看。”
明琅皱眉,“你去看他做什么?他脑子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去看他,他还要打你。”
“……”顾禹疏无奈,“这两天都安安静静的,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万一他一个想不开,你还要给他处理后事。”
明琅:……
明琅拿着手机,手机屏幕里莹蓝的光在她眼里倒映出一片冷清的影子。
看了一会儿,她将手机递给顾禹疏。
顾禹疏疑惑地接过来,“什么?”
手机屏幕里,她所浏览的页面中,铺天盖地全部是同一条新闻。
就在今天,忽然有消息曝光出来,全国绘画大赛中一名赤手可热的选手的参赛作品全是抄袭的。
被抄袭的是一名曾经留学M国艺术学院的女生,如今那名女生已经去世了,叫温涟涟。
戎鑫在比赛中拿出来的参赛作品,和温涟涟在学校中的作业相似度高达九成。
网友听着温涟涟这个名字,觉得很是熟悉,
顾禹疏往下翻评论。
果不其然。
[温涟涟,不是顾沉的妻子吗?]
[顾总的妻子不是唐妁吗?]
[顾沉之前还有一名妻子,那个女生和顾沉结婚没几年就去世了,一直是顾沉的白月光。]
这名网友给众人科普道。
[顾沉曾经还说他娶唐妁完全是因为唐妁和他以前的妻子有几分像,有视频为证的。]
下面的楼层歪的很快。
已经没有人在意抄袭别人作品的参赛选手,全部都在谈论温涟涟和顾沉,唐妁之间的那些八卦。
顾禹疏觉得不对劲。
这些消息是在三个小时前曝光出来的,如今已经挂在了热搜榜上,发酵得太快了。
顾禹疏从手机里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明琅,“你做的?”
明琅:“嗯。”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顾禹疏放下手机,抿了抿嘴,“我上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温涟涟是顾沉的执念,是他夜里反复出现的梦魇,是他的苦苦追寻。
可温涟涟这个名字,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明琅看他似乎非去不可,轻啧一声,“算了,我去。”
书房内光线暗淡,没有开灯。
顾沉一如既往地坐在落地窗边,留给来人一个背影。
他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夜空,身后的地毯上是一片狼藉,在昏暗的光线中浮着模糊的灰色轮廓。
他现在的状态很平静,好像这地上的各种东西不是他摔的一样。
放在旁边小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下,屏幕亮起了一瞬间,又熄灭。
他没有管是谁来的信息。
明琅抱着手,绕过地上的花瓶,文件,来到顾沉身后不远处,抬脚踢了踢他的轮椅。
随后又伸腿比划了一下。
毛团子:【你做什么?】
明琅:“我琢磨着我再用点力气能不能给他踢到楼下。”
【做个人吧。】
顾沉操纵着轮椅转回身,无波无澜,死气沉沉的眼眸,看到明琅的那一瞬间逐渐柔化了下来,脸上是一抹如雾里看花般,格外不真切的微笑。
“明琅。”
他这个态度,就像刚把人娶回家时那样,仿佛前几天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只是明琅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