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脑中不知想起什么,“每个位面都有守序人吗?”
【当然啊。】
这于明琅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可似乎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心里留下了一丝某种抹不去的痕迹。
明琅靠着枕头坐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垂着,蓝白色的病号服随意套在身上。
“咚咚咚。”
“进。”
明琅回答后,病房的门一直没有动静,过了好久之后,房门才被人缓缓推开。
尉迟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明琅。
明琅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眼神冷淡,“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尉迟嘉提了很多水果过来,里面有芒果。
原主难得在尉迟嘉提起关于自己的事,唯一那么一件,就是原主对芒果过敏。
足以见得尉迟嘉当初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明琅:“我芒果过敏。”
尉迟嘉露出尴尬无措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
明琅低垂下眉眼,目光继续放在书上,“我之前告诉过你。”
她这显而易见冷淡的反应和平静的语气,足以说明他对尉迟嘉的疏离。
可在尉迟嘉眼中,她低垂眉眼的样子,像是在失落。
尉迟嘉顿时心中一紧,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疼,可更觉得惊喜,“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以后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记得的。”
明琅不知道尉迟嘉忽然高兴什么,抬起头,眼中是真实的疑惑了。
“不用了,你打扰到我了,请你离开。”
尉迟嘉表情一僵,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
其实想想也是,当初她那么喜欢自己……
其实当时是那样的。
尉迟嘉偷偷听到徐思柔跟别人否认了喜欢自己的事,又刚好听到有人说明琅暗恋了他很久,一气之下就去和明琅表白了。
其实刚开口后他就后悔了。
脑子里瞬间想了很多。
万一柔柔知道后伤心怎么办?
还有眼前这个女生,也不一定喜欢他。
要是拒绝他了,他得多丢脸。
可要是答应了,他真的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谈恋爱吗?
并且眼前这个人……
低着头的女孩儿,长长的刘海遮住额头和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皮肤很白,可放在身前的手相互揪着,气质有些小家子气。
尉迟嘉当时很嫌弃。
原主则害羞无措,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也很窘迫,但还是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从那就算正式交往了。
但之后连着半个月,尉迟嘉都没有主动找过她。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被他玩儿了。
但原主居然主动找到尉迟嘉,提出和他约会。
尉迟嘉有些下不了台,只能答应了。
从那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原主对尉迟嘉死心塌地,已经到了不要尊严没皮没脸的地步。
所以,她曾经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想到明琅在嘴硬心软,其实心中还喜欢着自己,尉迟嘉心中就柔软了一片,看着她的眼神也格外温柔,深情款款的样子。
“好,那我就先走,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现在还不知道明琅身体怎么了。
至于怎么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的,还不是因为明琅和慕清羡在游乐园约会被同学拍到了,现在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那一张张照片,俊男美女,还有两人周身那种谁也融入不进去的氛围,让一群人表示自己磕到了。
尉迟嘉心里不舒服。
但随后又想,既然她还喜欢我,那个男生一定是她请来做戏的,这次难不成也是装病?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尉迟嘉想着,看着明琅的眼神越发复杂。
明琅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他说下次来看自己,一脸抗拒地皱起眉。
恰好这个时候。
慕清羡从外面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热水。
进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床边的尉迟嘉,停在原地,黑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死气,直勾勾盯着尉迟嘉,也不说话。
把尉迟嘉盯得直觉得慎得慌。
神色诧异,“他为什么会在这?!”
不是请来做戏的吗?
明琅觉得好笑,“他是我男朋友,当然在这儿。”
“可他不是假的吗?!”
尉迟嘉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明琅。
他刚刚心中的一切美好猜测,维持不到半个小时,就破碎了?
明琅眯眸,“谁告诉你他是假的。”
慕清羡还是站在门口不动,周身散发着一种幽怨寒意,骇人得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尉迟嘉终于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别人口中所说的死亡凝视是什么。
但他此时来不及细细体会那种恐惧,只觉得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他不是你请来做戏的吗?你明明就还喜欢我,我知道,因为我跟小柔走得太近了,你心里不舒服,所以从海市回来之后。突然跟大家说我们分手了,其实是在试探我,对不对?其实你心中还是爱我的。”
明琅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眼前的尉迟嘉身上仿佛有什么大病。
明琅语重心长地送他四个字,“脑补是病。”
尉迟嘉一愣。
慕清羡不知何时来到了尉迟嘉身后,和他的距离极近,他身上散发着阴冷气息,止不住地往尉迟嘉身体里钻,无孔不入的仿佛潜进了骨缝中,身体要被冻住了。
少年说话的时候,森寒的凉意悠悠的飘进耳朵里。
“脑补是病,请你,早日去死。”
慕清羡说这句话时,漆黑的眼睛深处闪烁幽冷骇人的血光,同时垂在身侧白皙的指尖,开始不断往外冒着浓郁不祥的黑气。
那些黑气即将触碰到尉迟嘉时,明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少年拉到床上,圈在怀里。
她将少年纤软的身子整个抱入怀中,看着尉迟嘉的眼神带着冷意,“麻烦你先出去。”
尉迟嘉睫毛微颤,愣愣地看着将少年拥在怀中,视若珍宝的女子,“你……”
“没看到他生气了吗?我想我们之前的关系,之后不适合再有任何交际了,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明琅温和惯了,不管是这张面具戴在脸上,想要再拿下来不那么轻易,还是因为历尽千帆后,选择以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方式,善待自己,也善待他人。
可一个这样的人,永远不要去做会将这具皮囊碰碎的任何行为。
因为你永远不会想象到,美好,温暖,温和,这样一具美丽的人类身体中,藏着怎样黑暗,暴戾,嗜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