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不理程三斧的油嘴滑舌,李二连忙说道。
“遵旨!”
王大监深施一礼,连忙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这几日来,李二的心里可一直都没有对左骁卫的事情放下过。
久而久之,都快要形成他心里的一块心病了。
虽然前两日,宋元浅以罪臣的身份,给李二上表一封,在其中也叙述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种种变故。
不过却独独没有牧尘或者牛进达的上表。
这让李二,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此刻在听说,牧尘押解着宋元浅来到皇宫以后,李二的心里,才算是放下一大半。
不多时,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牧尘在前,牛进达在后,秦怀玉带着宋元浅,一行四人走上太极殿内。
看得出来,他们这是刚刚进长安,就马不停蹄的来到皇宫。
身上的盔甲还没有来得及换下,仔细看,还有血渍残留在上面。
尤其是除牧尘外,其余几个人的脸上,全都灰扑扑的,一副刚刚星夜赶路回来的模样,十分的狼狈。
“臣等,拜见陛下!”
以牧尘为首,几个人深施一礼道。
还没等李二开口说话,只见宋元浅‘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上。
此时在他身上,已经被五花大绑,双手在身后。
“陛下,罪将宋元浅,向陛下请罪!”宋元浅眼圈一红,带着哭腔的说道。
见状,李二眉头微锁。
几次张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严格来说,这宋元浅祖上三代,都是他李府的家臣。
而且这宋元浅要比李二年长几岁,在幼年时,每当李二淘气犯错,都是这宋元浅帮忙擦屁股。
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正如牧尘说的那样,亲如兄弟。
此时看着昔日的旧臣,儿时的玩伴跪在自己面前,李二的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作为一国之君,又岂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软弱一面?
脸色一沉,李二怒喝道:“宋元浅,汝可知罪?”
“罪将,知罪!”宋元浅点点头,将身子又向着地面压下去一些。
李二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汝作为左骁卫都统,却治军不严,让贼人混入,导致此番兵变,若非镇边侯及时将此事化解,真当发生变故,汝又有几颗脑袋,担负得起这谋乱之罪?又如何担负得起,朕对你的信任?”
听见这话,宋元浅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脸上现出一抹解脱的神色,再次叩首道:“陛下,罪将有负皇恩,有负陛下之托,罪将......无话可说,但求一死,以恕罪将之过......”
“你......”李二眼睛一瞪,脸色变得无比阴沉起来。
求死?李二哪里舍得让宋元浅去死,何况事情的原委,他已经清楚。
虽然此番左骁卫兵变,已经是事实,不过也是宋元浅用人不当,听信奸人,遭此迫害。
好在并没有酿下什么大错,并且及时的挽救回来。
李二现在这样,无非就是做个样子。
在他看来,自己发火怒吼几句,在让程三斧他们上前求情,这个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充其量和牛进达一样,暂停他的职位,让其回去反省。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等这个事情平息以后,在给他官复原职。
谁曾想,话说到这里,宋元浅竟然自己将话给说死了。
上来就说什么‘但求一死’,让李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最重要的是......他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杜公、玄龄,还是秦公、程三斧、尉迟恭这些人,竟然全都仿佛没事人一样。
不是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装傻充愣的,往大殿棚顶上看。
尤其是牧尘,双手一背站在那里。
脸上还挂着一抹轻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李二见状,心里那叫一个恨。
心说你们平时一个个比谁都能嚷嚷,怎么到这关键时刻,连一个帮朕的都没有?
好歹有个人出来,帮忙给求个情,让朕有个台阶下啊。
可是,这些人全都如商量好的一般。
谁都不说话,谁都不开口。
一时间,整个太极殿内,氛围变得那叫一个诡异。
李二脸色铁青,眉头紧锁。
老半天才说道:“镇边侯,此番前往牛头山辛苦,这一路上,怕是发生不少的事情吧?”
谁都听得出来,李二这是给牧尘递话呢。
牧尘听后,轻轻一笑,躬身施礼:“陛下,此乃臣的责任,平定牛头山之乱,并没有发生太多波折!”
李二:“......”
牧尘三言两语,就将此事搪塞过去,连其中细节都没有说。
显然这是根本没有搭救宋元浅的意思,更别说什么求情了。
李二坐在这里,可谓是骑虎难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若是将宋元浅给定罪斩首的话,他自己实在舍不得。
何况这宋元浅,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罪。
无非就和牛进达一样,有着一个用人不当的罪过。
而且其造成的损失,还没有牛进达丢的那些三千地瓜秧大。
可若是不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纵然他是一国之君,又怎能出尔反尔?自圆其说的将事情给圆过去?
这要是传到外面去,让其余大臣怎么看?让天下百姓怎么看?
自己岂不是就要成为一个昏君?
李二坐在那里,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就在这个时候,牧尘发现事情已经差不多,这才轻轻一笑。
拱手施礼道:“陛下,此番牛头山之行,虽然有些小波折,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宋都统被奸人所害,关押监牢之中,借此掌控左骁卫,不过在伺候平定翁山盐帮一役中,宋都统作战骁勇,斩杀盐帮帮众数千人......臣认为,可算是戴罪立功!”
听见这番话,李二心中大喜,心说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表面上,他还得装一装样子。
“嗯,镇边侯此言,是认为宋元浅罪不至死?”李二说道。
“陛下认为,宋都统应当如何?”牧尘笑道。
李二点点头:“也罢,既然连镇边侯都出来求情,而诸位大人也无异议......嗯,宋元浅此番又平定盐帮有功,死罪可免,且活罪难饶,连降三品,仍可暂代左骁卫都统,以观后效......”
李二不等牧尘或者其他人,在说什么,连忙就将自己的决定,给说了出来。